第42章 捣毁地下兵工厂
民国二十三年秋，上海滩的天际似被铅云压得沉甸甸，租界内，洋行招牌在潮湿雾气中影影绰绰，黄包车夫的吆喝与电车的轰鸣交织，看似一派繁华，实则暗流汹涌，各方势力在这方寸之地明争暗斗，百姓生活常被诡异琐事搅得鸡犬不宁。
公共租界巡捕房里，苏建群正对着堆积如山的案卷发愁，钢笔在纸上洇出墨点。最近，总有几位市民神色慌张地冲进来，眼中满是惊恐与疲惫，一见到他便开始语无伦次地诉说自家附近传来的怪声。
“路探长啊，您可要救救我们！那声音，一到晚上就响起来，乒乒乓乓的，还夹杂着‘嗡嗡’的怪响，就像有无数个鬼在敲锣打鼓、开机器，吵得我们一整晚都合不上眼啊！”一位面容憔悴的妇人紧紧抓着路垚的衣袖，声音带着哭腔，身体因恐惧而瑟瑟发抖。
路垚赶忙扶住妇人，轻声安慰：“大娘，您先别着急，慢慢说，把具体情况都讲清楚。”
原来，这声音来自XZ北路88号附近。起初，苏建群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只当是某户人家夜间劳作，不小心吵到了邻居。他每日要处理的案子堆积如山，小到邻里间的口角之争，大到帮派之间的火并械斗，哪一件不需要他操心？这等在他看来微不足道的小事，自然被抛到了脑后。
然而，接下来的日子里，前来投诉的市民越来越多，且个个言之凿凿。他们有的形容那声音像铁锤砸在铁板上，伴随着机器的轰鸣；有的说像木棍敲击破桶，中间还夹杂着尖锐的“嗡嗡”声；还有的说像无数只老鼠在疯狂地奔跑跳跃，同时又有机器在低沉地运转。总之，那声音诡异至极，绝非寻常声响。
“路探长，这可不是一两户人家的事儿了，整个XZ北路附近好多居民都来反映了，再这样下去，大家都要被逼疯了！”手下巡捕陈宇焦急地说道，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路垚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若再不解决，租界里的居民怕是会闹翻天，到时候舆论压力下来，他这个探长也甭想安稳。思来想去，他决定亲自带人去查个究竟。
路垚深知此案棘手，不敢有丝毫懈怠。他立刻叫上陈宇、李强、李忠义、王超、马汉、赵欣、周瑶几位得力巡捕，一同前往市民所说的XZ北路88号。
XZ北路88号是一栋有些年头的二层小楼，外墙爬满了墨绿色的藤蔓，像是岁月留下的斑驳伤痕。那些藤蔓在秋风中瑟瑟作响，仿佛在诉说着这栋房子不为人知的秘密。门窗早已破旧不堪，玻璃碎裂，木框腐朽，像是被时间遗忘的角落。周围杂草丛生，野花在杂草中肆意绽放，却透着一股阴森的气息。众人站在楼下，仰头望去，窗户黑洞洞的，仿佛隐藏着无数双眼睛，正窥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路探长，这地方看着就邪乎，会不会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啊？”李强搓了搓胳膊，小声嘀咕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恐惧，声音都有些颤抖。
路垚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少在这胡说八道，我们是来办案的，不是来听鬼故事的。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进去看看！”
说着，他带头走上台阶，轻轻推开了那扇嘎吱作响的大门。一股潮湿腐朽的气味扑面而来，像是陈年旧物混合着泥土的腥味，众人不禁皱了皱鼻子。屋内光线昏暗，家具杂乱无章地摆放着，上面落满了厚厚的灰尘，像是被尘封了许久。墙壁上的墙皮大片大片地脱落，露出里面斑驳的砖块，仿佛是岁月刻下的伤痕。
他们小心翼翼地在各个房间穿梭，仔细检查着每一个角落。路垚蹲下身子，用手轻轻拂去地面上的灰尘，眼睛紧紧盯着地面，试图寻找一些蛛丝马迹。然而，除了灰尘和破旧，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迹象。没有奇怪的工具，没有可疑的物品，甚至连一丝声响都没有。
“路探长，这啥也没有啊，会不会是那些市民听错了？”王超挠挠头，满脸疑惑。
路垚皱着眉头，沉思片刻后说道：“不对，这么多市民都听到了声响，肯定不是听错这么简单。而且根据他们所说，这声音都是在晚上出现的，我们白天来，自然什么也发现不了。”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马汉问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虑。
路垚环顾四周，目光坚定地说：“既然白天找不到线索，那我们就晚上来。我决定，今晚开始，我们就在这里守株待兔，分成三班倒，一定要把那声音的来源查个水落石出！”
众人虽然心中有些不情愿，但都明白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只能点头答应。
夜幕很快降临，XZ北路88号被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周围寂静得可怕，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夜枭啼叫，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更增添了几分阴森的氛围。月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破旧的房子上，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像是无数只张牙舞爪的怪物。
路垚将众人分成三组，每组两人，轮流在屋内和屋外值守。他和陈宇一组，负责第一班。两人找了个角落，席地而坐，眼睛紧紧盯着四周，耳朵竖得高高的，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声响。路垚的手紧紧握着腰间的手枪，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心中既紧张又期待，紧张的是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期待的是希望能尽快找到那声音的来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四周依旧安静得如同死寂一般。陈宇有些不耐烦了，打了个哈欠，说道：“路探长，这都半夜了，啥动静也没有，会不会今晚那声音不会出现了？”
路垚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出声。突然，一阵轻微的“沙沙”声从楼上传来，像是有人在轻轻地挪动脚步。紧接着，一阵低沉的“嗡嗡”声也隐隐传来，像是机器在远处启动。路垚心中一紧，握紧了手中的枪，和陈宇对视一眼，两人缓缓站起身，蹑手蹑脚地朝着楼梯走去。每走一步，脚下的木板都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好不容易来到二楼，那声音却又消失了。两人小心翼翼地在各个房间搜索着，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中摇曳不定，照亮了周围破旧的墙壁和家具。突然，一阵“乒乒乓乓”的声响从最里面的房间传来，声音越来越大，仿佛有一群人在里面激烈地打斗。那声音尖锐而刺耳，像是金属碰撞的声音，又像是重物砸在地上的声音，同时，“嗡嗡”的机器声也愈发清晰，仿佛一台巨大的机器正在疯狂运转。
路垚和陈宇对视一眼，立刻警觉起来。他们加快脚步，朝着那扇紧闭的房门走去。路垚的心跳陡然加快，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深吸一口气，猛地一脚踹开了房门。
然而，屋内的景象却让他们大吃一惊。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几件破旧的家具随意摆放着，窗户大开着，夜风呼呼地灌进来，吹得窗帘猎猎作响。那“乒乒乓乓”的声响，竟然是风吹动窗户上的破木板，撞击在墙壁上发出的声音。一块破木板在风中疯狂地摆动着，一下又一下地砸在墙上，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而那“嗡嗡”的机器声，似乎是从楼下传来的。
“原来是这样，难怪那些市民说声音诡异，这风声和机器声混在一起，还真像有人在敲打东西、开机7器。”陈宇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路垚却皱起了眉头，心中充满了疑惑。如果只是风声和机器声，为什么那些市民会如此肯定地认为是有其他原因呢？而且，这机器声是从哪里传来的？这栋房子里明明没有人，难道……
就在路垚思索之际，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低沉的交谈声。路垚和陈宇对视一眼，两人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小心翼翼地朝着楼下走去。他们贴着墙壁，一步一步地挪动着，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
当他们小心翼翼地摸到楼梯拐角处，借着窗外朦胧的月光，隐隐约约瞧见楼下大堂里有几个黑影在晃动。那些人行动鬼鬼祟祟，正围在一堆杂物旁，低声交谈着，时不时还传来金属相互碰撞的清脆声响。
路垚心中一紧，压低声音对身后的陈宇道：“小心行事，先看看他们究竟在搞什么名堂。”陈宇点点头，两人紧贴着墙壁，缓缓向下移动，连大气都不敢出。
随着距离拉近，他们渐渐听清了那些人的对话。
“动作都利索点，这批活儿要是干不完，上面可不会轻饶咱们。”一个沙哑的男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与凶狠。
“大哥，这材料不太够啊，制造器械用的钢材和配套的铜料都快用完了，再这么下去，今晚怕是完成不了任务。”另一个略显年轻的声音回应道，满是担忧。
“少在这儿啰嗦，想办法解决，把那些边角料都利用起来，能凑一点是一点。”沙哑男声怒喝道，还伴随着一阵敲打东西的声响。
路垚和陈宇对视一眼，心中皆是一惊——这伙人竟在私自制造器械！这可是严重的违法犯罪行为，一旦被查实，整个租界都会为之震动。
“路探长，咱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立刻行动？”陈宇轻声问道，手已经悄悄摸向腰间的手枪。
路垚思索片刻，摇了摇头：“先别冲动，他们人多，咱们就这么冲下去，万一打草惊蛇，让他们跑了或者狗急跳墙伤到无辜群众就麻烦了。咱们先摸清他们的人数和武器装备情况，再想办法通知外面的同事支援。”
两人继续观察，只见楼下那伙人大概有五六个，其中两人正将一些长短不一的钢材和铜料搬运到屋子中央的一张破旧工作台上，另外几人则在一旁调试着一些简易的工具和设备，似乎是在组装器械。
“路探长，你看他们那设备，虽然简陋，但看这架势，还真能把东西造出来。”陈宇小声嘀咕道，眼神中满是震惊。
路垚皱着眉头，心中暗自盘算着对策。就在这时，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从里屋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张图纸，大声说道：“都过来看看，这是最新的器械设计图，上面要求按照这个样式造，都给我仔细点，别出纰漏！”
众人闻言，纷纷围了过去，对着图纸指指点点，讨论着加工细节。趁着这个间隙，路垚悄悄对陈宇比了个手势，示意他找机会溜出去通知其他巡捕。
陈宇心领神会，趁着众人注意力都在图纸上，他慢慢向后挪动身体，尽量不发出声响。当他快要退到门口时，突然，一块松动的木板发出“嘎吱”一声轻响。
“谁？”那身材高大的男子警觉地转过头，目光如炬地扫向门口。
陈宇心中一紧，知道暴露了，他迅速拔出手枪，大喊一声：“都不许动，巡捕房办案！”
与此同时，路垚也猛地冲了出来，拔枪对准了那伙人。那伙人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纷纷从身上掏出武器，与路垚和陈宇对峙起来。
“哼，就凭你们两个人，也想抓我们？简直是自不量力！”那身材高大的男子冷笑一声，眼神中透露出凶狠的光芒。
“你们私自制造器械，这是重罪！识相的就放下武器，乖乖投降，或许还能给你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路垚大声喝道，试图用气势压倒对方。
然而，那伙人显然不肯轻易就范，一场激烈的冲突瞬间爆发。子弹在狭小的空间里呼啸而过，墙壁上、家具上溅起一片片火星和木屑。路垚和陈宇背靠着背，凭借着精湛的枪法和灵活的身手，与那伙人展开殊死搏斗。
但对方人多势众，且武器装备也不差，路垚和陈宇渐渐有些招架不住。就在他们陷入困境之时，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喊话声。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缴械投降！”原来是路垚事先安排好的其他巡捕听到枪声后，迅速赶来支援。
那伙人听到外面的动静，顿时慌了神。那身材高大的男子咬了咬牙，恶狠狠地说道：“兄弟们，拼了！冲出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说着，他带头朝着门口冲去。
路垚和陈宇见状，哪肯让他们轻易逃脱，他们紧追不舍，不断开枪射击。一时间，枪声大作，喊杀声震天。
在巡捕们的合力围剿下，那伙人渐渐体力不支，纷纷中弹倒地。经过一番激烈的战斗，最终，除了少数几人趁乱逃脱外，大部分人都被生擒活捉。
路垚和陈宇顾不上休息，立刻开始清理现场。他们在那栋破旧的房子里搜出了大量正在制造的器械以及各种制造器械的材料和工具。看着这些危险的物品，路垚心中不禁一阵后怕——如果这些器械流入租界，不知道会造成多少危害。
“路探长，这次可真是惊险啊，要不是咱们及时赶到，还不知道这伙人要造出多少危险物品来。”陈宇喘着粗气说道，脸上满是疲惫但更多的是兴奋。
路垚点了点头，说道：“是啊，这背后肯定还有更大的阴谋。咱们得赶紧把这些俘虏带回去审问，一定要把他们的上线和背后的势力一网打尽。”
随后，巡捕们押着俘虏，带着搜出的器械和材料，浩浩荡荡地离开了XZ北路88号。而那栋曾经充满诡异声响的破旧房子，在夜色中渐渐恢复了平静，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只有墙壁上那斑驳的弹痕和地上的血迹，默默诉说着刚刚那场惊心动魄的冲突……
回到巡捕房后，路垚立刻安排人手对俘虏进行审讯。经过一番艰苦的较量，终于，其中一个胆小怕事的俘虏经不住威逼利诱，交代了一些关键信息。原来，他们是一个非法制造器械集团的成员，受境外势力指使，在租界内秘密制造器械，准备运往各地，扰乱社会秩序，谋取非法利益。
路垚深知此事非同小可，他不敢有丝毫懈怠，立刻将情况上报给上级。上级得知后，高度重视，责令路垚全权负责，务必彻底摧毁这个非法制造器械集团，维护租界的和平与稳定。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路垚带领着手下的巡捕们，顺着俘虏提供的线索，顺藤摸瓜，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追查行动。他们与非法制造器械集团的成员斗智斗勇，历经无数艰难险阻，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成功捣毁了这个非法制造器械集团的老巢，将所有涉案人员一网打尽，彻底消除了租界内的一大隐患。
而那起曾经让租界居民人心惶惶的“怪声事件”，也随着非法制造器械集团的覆灭，渐渐被人们遗忘。只有路垚和他的巡捕们知道，在那看似平静的背后，曾经隐藏着怎样一场惊心动魄的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