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生南枝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第6章 陈年旧事

午轻枝那句带着血泪的质问,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顾琛心上。“顾琛……你到底想怎么样?”

她看着他,那双曾经盛满星光的眼睛,此刻只剩下被现实碾磨后的疲惫、尖锐的困惑,以及深不见底的受伤。她手腕上那道尚未褪尽的淤青,在惨白的病房灯光下,刺目得如同无声的控诉。

顾琛按在她肩上的手,像是被她的目光灼伤,猛地一颤,触电般地收了回来。他高大的身躯因为她那句直刺灵魂的质问而瞬间绷紧,如同拉到极致的弓弦。镜片后的眼底,那压抑了太久的惊涛骇浪终于冲破了最后一道堤坝!

他猛地俯下身,双臂撑在病床两侧,瞬间将她困在自己投下的阴影里!那动作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近乎绝望的侵略性!他身上清冽的雪松冷泉气息混合着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强势地侵入午轻枝的感官,让她呼吸一窒。

他离得那么近!近到午轻枝能看清他镜片上自己苍白的倒影,能看清他眼底密布的红血丝,能感受到他沉重而滚烫的呼吸拂过她的脸颊。那不再是冷静自持的顾总监,而是一个被逼到绝境、卸下所有伪装、只剩下最原始情绪的男人!

“我想怎么样?”顾琛的声音低沉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带着滚烫的岩浆和无法言喻的痛苦,狠狠砸在午轻枝的耳膜上,“午轻枝!你问我到底想怎么样?!”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眼神死死锁住她,那里面有被误解的愤怒,有积压三年的思念和懊悔,有看到她如此憔悴受伤时蚀骨的心疼,更有一种近乎毁灭的、要将她吞噬的占有欲!

“那个房子!”他几乎是低吼出来,声音压抑着巨大的痛楚和无力,“那是我他妈照着你的梦!一点一点!亲手拼出来的!”

午轻枝的瞳孔骤然放大!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她以为那只是巧合,是她的幻想……却从未想过,那竟是他亲手……

“唱片机!书架!那些该死的、软得像云的垫子!”顾琛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颤抖,他猛地抬起手,指向虚空,仿佛在指着那个远在梧桐老街的房子,“你当年在‘回声’角落里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细节!我都记得!都他妈刻在骨头里了!我以为……我以为只要我把它造出来,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你会走进去!你会看到!你会知道……”他的声音哽住,后面的话被巨大的悲恸堵在喉咙里,化作一声压抑的、破碎的喘息。他猛地别过脸,下颌线绷得死紧,喉结剧烈地滚动着,像是在极力吞咽着那几乎要将他淹没的苦涩。

午轻枝彻底呆住了。她看着眼前这个情绪彻底失控、痛苦得近乎狰狞的男人,看着他眼中那汹涌的、无法作伪的深情和绝望……巨大的震撼如同海啸,瞬间席卷了她所有的思维!三年前唱片行角落里那个闷热的下午,她带着少女隐秘的憧憬描绘的画面,竟然被他如此珍重地、固执地复刻在了现实里?这……怎么可能?

“那戒指呢?”午轻枝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连自己都无法控制的尖锐和委屈,她从病号服的口袋里掏出那枚冰冷的铂金素圈,举到两人之间,像举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这个!你留着它!又把它‘遗落’在那里!顾琛!你把我当什么?一个可以随意摆弄、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偶吗?!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被耍得团团转,你很得意是不是?!”

戒指冰冷的金属光泽刺痛了顾琛的眼睛。他猛地转回头,目光死死地钉在那枚小小的圆环上,眼底瞬间翻涌起更深的、近乎毁灭的痛苦和自嘲。

“得意?”他低低地重复着这个词,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浓重的、化不开的苦涩和绝望。他缓缓地、近乎颤抖地抬起手,没有去拿那枚戒指,而是伸向自己衬衫的领口。

他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带着一种近乎自虐般的笨拙和急切,粗暴地扯开了衬衫领口紧系的两颗纽扣!昂贵的贝壳纽扣崩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弹跳声。

午轻枝的呼吸瞬间停滞!

就在他敞开的领口下,紧贴着他线条分明的锁骨和温热的皮肤,一条细细的、几乎与肤色融为一体的铂金链子露了出来!

而链子的底端,在灯光下微微晃动着,闪烁着同样冰冷而熟悉的光芒——

是另一枚铂金素圈戒指!

女款的!

和她手中那枚男戒,是天生一对!

午轻枝的瞳孔因为极度的震惊而骤然收缩到极致!她死死地盯着那枚紧贴着他心口皮肤、被体温熨烫着的女戒,大脑一片空白!三年前分手时,她以为早已被他丢弃、或者尘封在某个角落的……属于她的那一半……竟然被他用这种方式,贴身戴在了离心脏最近的地方!整整三年!

顾琛的手指抚上那枚紧贴胸口的戒指,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却又无比沉重的痛苦。他抬起头,重新看向午轻枝,眼神猩红,里面翻涌着如同岩浆般滚烫的情绪——是爱,是悔,是刻骨的思念,是求而不得的绝望,是积压了太久太久、终于在此刻彻底爆发的所有!

“午轻枝……”他的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口最深处、带着血淋淋的温度挤出来,“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戴着它……像个疯子一样守着一个空房子……像个懦夫一样不敢联系你,只敢偷偷地……远远地看着你在南江咖啡馆写稿的样子……看着我他妈像个变态一样把你那三年的照片塞满了那本相册……”

“你说……”他逼近她,滚烫的呼吸几乎灼烧她的皮肤,那深潭般的眼眸里,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浓烈到令人窒息的卑微和祈求,混合着无法言说的巨大痛楚,“这样的我……到底想怎么样?!”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嘶吼出来的,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的绝望和控诉!那声音在病房里回荡,震得午轻枝的耳膜嗡嗡作响,也彻底击碎了她心中所有坚硬的外壳!

午轻枝彻底僵住了。她手中的戒指无力地滑落在洁白的被单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她看着顾琛敞开的领口下那枚紧贴着他心跳的戒指,看着他眼中那赤裸裸的、如同深渊般将她吸入的痛楚和爱意……所有的质问,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愤怒,在这一刻,被一种更巨大、更汹涌、更难以承受的情感瞬间淹没!

那本相册……咖啡馆写稿的照片……他……一直在看着她?以一种她完全不知道的方式?

巨大的信息量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她的心上!心脏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酸楚、震惊、无法置信、还有……一种迟来的、尖锐到让她无法呼吸的心疼,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吞没!视线在瞬间模糊,滚烫的泪水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在她苍白憔悴的脸上肆意流淌。

“顾琛……”她看着他,嘴唇颤抖着,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破碎的、带着浓重哭腔的气音。她伸出手,不是推开他,而是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近乎本能的冲动,颤抖地、迟疑地,抚向他敞开的领口,抚向那枚紧贴着他滚烫皮肤的、属于她的戒指。

指尖在即将触碰到那枚戒指和下方温热皮肤的刹那——

“轻枝!轻枝你怎么样了?!吓死我了!”一个带着哭腔、无比熟悉的女声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猛地从病房门口炸响!

林初像一阵旋风般冲了进来,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显然是被吓坏了,根本没注意到病房里这几乎凝固的、充满了爆炸性张力的氛围!

她的闯入,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

午轻枝伸出的手如同受惊般猛地缩回!她慌乱地别过脸,试图掩饰脸上汹涌的泪水。

顾琛的身体也瞬间僵硬!他几乎是本能地、以一种快得惊人的速度直起身,迅速而狼狈地将敞开的衬衫领口拢紧,动作间带着一种被撞破隐秘的难堪和仓促。他脸上那汹涌的、失控的情绪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重新覆上了一层冰冷坚硬的、拒人千里的外壳,只是眼底深处那未及掩藏的猩红和剧烈波动的余韵,泄露了他内心远未平息的惊涛骇浪。

他退开两步,拉开了与病床的距离,重新变回了那个冷漠疏离的顾总监,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和紧握成拳、指节发白的手,无声地诉说着方才的惊心动魄。

林初完全没察觉到这电光火石间的变化,她扑到床边,一把抓住午轻枝的手,眼泪汪汪:“你吓死我了!陈屿安打电话给我说你晕倒了被送医院!怎么回事啊?是不是那个姓杨的王八蛋气的后遗症还没好?还是最近累着了?医生怎么说?”她连珠炮似的发问,心疼地看着午轻枝苍白憔悴的脸和未干的泪痕。

午轻枝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的目光越过林初的肩膀,下意识地看向站在几步之外的顾琛。

顾琛也正看着她。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短暂地、无声地交汇。

午轻枝眼中还噙着泪水,带着未褪的震惊、心碎和无措。

顾琛的眼神则复杂到了极点——有被强行打断的懊恼,有未及平息的痛楚,有深沉的担忧,还有一丝……被林初撞破后、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细微的狼狈和躲闪。

那短暂的一瞥,如同隔着一片硝烟弥漫、满目疮痍的战场。所有的爱恨痴缠、未解的谜团和汹涌的情感,都被迫按下了暂停键,凝固在许明玥关切的哭腔和医院冰冷的空气里。

午轻枝的目光与顾琛在空气中无声碰撞,那短暂的一瞬,仿佛有千言万语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无声传递。震惊、心碎、无措、担忧、狼狈……所有激烈的情感都被许明玥突兀的闯入强行按下了暂停键。

“轻枝?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还难受?”林初见午轻枝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身后,泪痕未干,却一言不发,心里更慌了,她顺着午轻枝的视线猛地回头!

顾琛已经迅速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恢复了那副拒人千里的冰冷外壳,但衬衫领口被扯开的狼狈痕迹,和镜片后尚未完全褪去的猩红,依旧泄露了方才的惊心动魄。他站在那里,如同冰雕,只有紧抿的唇线和微微起伏的胸膛显示他内心的不平静。

“顾……顾总监?”林初看清身后的人,瞬间瞪大了眼睛,惊讶地脱口而出。她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顾琛!而且……轻枝怎么会和顾琛在一起?刚才病房里那种几乎凝固的、充满爆炸性张力的氛围……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一个模糊而可怕的念头瞬间击中了林初!她猛地回头看向病床上的午轻枝,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尖锐的刺痛!难道轻枝口中那个“品味超好”的神秘房东……就是顾琛

午轻枝被林初那震惊又带着质问的目光看得心头一颤,她慌乱地低下头,避开了好友的视线,也避开了几步外顾琛那深沉复杂的凝视。巨大的疲惫和混乱感再次袭来,她只想逃离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林初……”午轻枝的声音虚弱沙哑,带着浓重的疲惫和恳求,“我……我想回家。”她伸出没扎针的手,紧紧抓住林初的手臂,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好!好!我们回家!”林初立刻被午轻枝的状态拉回了注意力,心疼压过了所有的疑问和震惊。她小心翼翼地帮午轻枝整理了一下被子,警惕地看了一眼站在旁边、气压低沉的顾琛,语气带着明显的疏离和防备,“顾总监,谢谢你送轻枝来医院。医药费和后续的事情我会处理。我们先走了。”

顾琛的眉头狠狠一拧,看着午轻枝苍白脆弱地靠在林初怀里,那双总是明亮的眼睛此刻紧紧闭着,仿佛连看他一眼的力气都没有。他插在裤袋里的手紧握成拳,指节捏得咯咯作响。那句“我们回家”像针一样扎进他心里。她的“家”,现在只有林初能给吗?

他想上前,想阻止,想不顾一切地将她带走,带到那个他为她打造的、只属于他们的“家”里去。但许明玥那充满敌意和保护的姿态,还有午轻枝此刻显而易见的抗拒和逃避,像一道无形的墙,将他死死地挡在外面。

“她需要休息。”顾琛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强行压抑的克制,目光却固执地锁在午轻枝紧闭双眼的脸上,“医生说她营养不良,过度疲劳。”

“我知道!我会照顾好她!”林初的语气更硬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她小心地扶起午轻枝,准备去拔掉输液的针头。

“别动!”顾琛几乎是低吼出声,一个箭步上前,动作快得惊人,却不是阻止林初,而是按响了床头的呼叫铃。他深沉的视线扫过许明玥,带着不容反驳的强势,“叫护士来处理!你想让她再出血吗?”

林初被他凌厉的气势慑住,动作僵在原地。护士很快进来,熟练地拔掉了针头,按压止血。午轻枝全程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脆弱地颤抖着,仿佛对外界的一切都失去了感知的兴趣。

林初扶着脚步虚浮的午轻枝,一步步走出病房,每一步都像踩在顾琛的心尖上。他站在原地,看着她们消失在走廊转角,那挺直的背脊终于泄露出了一丝颓然。他缓缓抬起手,抚上自己依旧敞开的领口,指尖触碰到那枚紧贴皮肤、被体温熨烫的戒指,冰冷的金属此刻却像烙铁一样烫着他的心口。

回到这个曾经让她感觉像梦一样不真实的房子,午轻枝却只觉得浑身冰冷。巨大的信息量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得她喘不过气。顾琛的失控告白、那枚紧贴他心口的戒指、那本记录了她三年生活的相册……还有许明玥看向顾琛时,那震惊眼神背后一闪而过的、让她心惊的刺痛!

“轻枝,喝点热水。林初端来一杯温水,语气是刻意放柔的关切,但眼神里的探究和一丝挥之不去的阴霾却无法掩饰。她坐在床边,看着好友失魂落魄的样子,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和压抑不住的酸涩:“轻枝……你跟顾琛……你们……那个房东……真的是他?你们什么时候又……”

“没有!”午轻枝猛地打断她,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带着一丝尖锐的惊惶,“我跟他什么都没有!明玥,你别乱想!”她急切地否认,却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好了好了,我不问了。你先好好休息,什么都别想。”

午轻枝躺下,却毫无睡意。黑暗中,顾琛痛苦嘶吼的样子,他敞开的领口下那枚戒指冰冷的反光,巨大的混乱和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顾琛的爱,炽热、偏执、带着毁灭般的力量,让她感到恐惧和窒息。那本相册,那些偷拍的照片,在她看来不是深情的证明,而是一种令人不安的、近乎病态的窥视,让她不寒而栗。他布下的这个“家”,像一个精心编织的、温柔的陷阱,让她在踏入的瞬间就失去了所有主动权。

她真的……还喜欢他吗?午轻枝茫然地问自己。那份大学时代青涩而纯粹的心动,早已被毕业季的决裂和三年各自生活的风霜磨砺得面目全非。如今的他,强大、深沉、情感浓烈到让她害怕。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承受这样沉重而偏执的爱,更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愿意、还有勇气去重新接纳他。手腕上的淤青似乎又在隐隐作痛,提醒着她现实的冰冷和残酷。原生家庭的阴影,职场的倾轧,让她对感情早已筑起了高高的心防。顾琛的出现,与其说是救赎,不如说是将她再次推入了更汹涌的漩涡。

星海科技顶楼,总监办公室。夜色已深,城市的霓虹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冰冷的地板上投下变幻的光影。

顾琛站在窗前,背影孤寂而紧绷。他指间夹着一支烟,烟雾袅袅上升,却并未吸一口。脚下已经散落着好几个烟蒂。他一遍遍回想着医院里午轻枝那苍白脆弱、抗拒逃离的样子,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反复揉搓碾碎。

他后悔了。后悔在医院里的失控。他应该更冷静,更克制,而不是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用最激烈的方式剖开自己鲜血淋漓的心给她看。那只会吓到她,让她逃得更远。那本相册……那些照片……在她眼里,恐怕不是深情的守望,而是令人恐惧的窥伺吧?他引以为傲的精密逻辑和冷静自持,在她面前,总是溃不成军。

“叩叩叩。”助理Linda小心翼翼地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和一个信封。“顾总监,这是法务那边刚送来的,关于您要求调查南江‘新视界’传媒杨振(杨副总编)涉嫌骚扰和滥用职权的初步证据汇总。

还有……这是您要的,梧桐苑房子的备用钥匙。”

顾琛猛地转过身,眼中寒光乍现!他接过文件和信封,动作带着一种压抑的戾气。他快速翻看着文件,上面罗列着王振过往的一些劣迹斑斑的记录和受害者的模糊证词(午轻枝的名字被隐去保护)。证据还不够充分,扳倒这种老油条需要更狠、更致命的铁证。

“继续查!”顾琛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决断,“动用一切资源,我要他身败名裂!重点查他近三年的经济往来和不正当交易!三天之内,我要看到更有分量的东西!”伤害她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这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最直接也最暴力的“弥补”。

Linda被他语气中的寒意冻得一哆嗦,连忙应下:“是,顾总监!”

Linda退出去后,办公室再次陷入死寂。顾琛摩挲着那把冰凉的备用钥匙,目光沉沉地落在窗外迷离的夜色中。他知道,午轻枝的心防坚如磐石。她的退缩、她的不确定、她对那份“窥伺”的恐惧。许明玥的存在,成了横亘在他和午轻枝之间一道新的、难以逾越的障碍。

他该如何靠近?如何让她相信,他不再是那个在毕业季用“道不同”三个字将她推入深渊的冷漠少年?如何让她明白,他偏执的守望背后,是三年蚀骨的思念和无法放手的深爱?又如何……去面对许明玥可能存在的、对午轻枝造成的伤害?

破镜重圆的路,布满了荆棘和迷雾。顾琛的爱,如同孤注一掷的烈火,却不知能否融化午轻枝心中那层厚厚的、由伤痕和不信任凝结的坚冰。而许明月那未曾言明的心思,更像一颗埋在三人关系中的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将一切努力炸得粉碎。重逢的宿命,将他们再次紧紧缠绕,然而这一次,通往彼此的路,却比三年前更加崎岖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