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丁氏
已经腊月的凉州城。
在干了大半个冬天之后,终于有一场碎雪悠悠而下。
千里黄云白日曛,雪花飘落……却没有那北风吹雁的场景,当昏黄笼罩着凉州之地,在凉州杨府。
返回此地的灶头汉子杨俊,正跟杨嘉谟说着乌兰夏勒的种种之事。
杨嘉谟一双凤眼微微眯着,点头之间看向杨俊。
“你觉得,他们能做到哪一步?”
杨俊摇头道:“指挥,这件事情很难估计。”
“不得不说,那个臭小子的做法还有野心,确实已经不是在凉州就能够满足的了,他所推行的政策,需要一片化外之地才能够实现。”
“正因为如此,属下才更加担心。”
“我们不怀疑那个臭小子和咱们杨府的关系,可一旦等其发展起来,会不会成为凉州新的威胁…”
灶头汉子杨俊说到此,眉宇凝重看向杨嘉谟。
他很清楚杨观所行之事,一旦发展壮大,会对西北这块地方带来什么样的改变,在此之前,他其实很怀疑,只是以为杨观他们,会以一支土匪的形式在长城外游荡,可等他看到了长城外的场景…
说实话,便是他也被杨观的野心吓了一跳。
杨嘉谟沉吟间,从旁边取过一本被重新编订了的书籍,其上并未标注书籍名称,伸手递给灶头汉子。
“看看这个吧。”
灶头汉子不明其意,可是反复浏览之间,心中一个激灵:“这是那臭小子写得?”
杨嘉谟轻笑点头:“这里面的东西,虽然有许多奇思妙想,可终究太过空泛。”
“他想要将这些东西实现,不知道要多么长的时间,既然如此,我们又何必那么着急?”
“让那臭小子在外面好好玩着就是。”
灶头汉子杨俊,这才点了点头。
“既然指挥早有预料,属下便不多言了。”
“嗯。”
杨嘉谟缓缓点头:“甘肃镇那边有命令过来,命令凉州、古浪两卫必须在明年春耕之前,将境内及天梯山周边的土匪流寇剿灭,防备对明年的耕种产生影响。”
“同时,巡抚大人有一个提议,便是在明年春夏之交时候,对于长城以外的牧民进行围剿,从而为长城外清出来一片区域。”
“这件事想做起来不难,难的是找到这些牧民的居住地。”
“己字旗已经重新选拔编订,尚需历练一段时间,总旗人选,等天梯山的军伍结束之后,交给杨英来做。”
“你让人带带他。”
“是。”
等杨俊离去,杨嘉谟才苦笑摇摇头。
他没想到这小子会做到如此地步,即便是在之前那郑航回来之后所言,也没有让杨嘉谟担心到如此地步。
可这一次,杨俊对此的了解更深,而杨俊的眼光自然要比郑航看的更深一些。
郑航是个老情报了,他并不隶属于夜哨,反而是隶属于锦衣卫,针对的就是西域各处,所以才能对外面的地形和部族分布有如此了解。
对于杨观的做法,此时的杨嘉谟,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
但是此前葬礼的安排,确实能够省去他太多的麻烦…
杨观的死去,对于这一片土地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
凉州城里的那一处皮货铺子,那一对儿夫妻在知道杨观死去之后,便在拜见过杨府之人后,退出了对于皮货铺子的经营。
即便是丁氏这边挽留过几句,也未能让这对夫妻安心留下。
无奈之下,丁氏只是赐了一些银两,帮其稍微改变了身份,让其自去生存。
“夫人,那两个人,如今在杂木口关安了身,开了间卖茶的铺子。”
丁氏身旁,身形纤弱的女孩恭敬回禀着消息。
此女名为张涓,正是那张羣的妹妹。
如今被丁氏收为婢女。
“嗯。”
丁氏只是微微点头,对此并未过多质评:“这几日,书读的如何?”
“孙子兵法已经读过了,还有许多未能理解。”
张涓恭敬的答道。
丁氏缓缓一笑,并不着急的说道:“没事,慢慢读。”
对于张涓,丁氏的安排很特别,这府中的侍女大多识字,因为能够来杨府当侍女的,多是杨家的旁族女子,还有一些,便是这些年跟随杨府死去的兵将妻女,而府中的侍卫也差不多是这么个来源。
一方面,如此安排,对于杨府而言,能够聚拢起来一片附庸之人。
这些人家中之人都在为杨府而活,所以会更加忠诚。
另一方面,其实也是杨府历来的规矩,用来安顿那些死去将士的遗孤。
杨家的生意并不少,需要有人来打理,各种事情,总不能都交给自己人,尤其是丁氏掌家之后,对于这等‘外人’的使用,便更加颇杂。而对于同族之人,若是能用便用着,用不了给一些银钱安身打发。
所以,一个杨府的牵扯,外面却是不知道多少小家族的安稳。致使这位丁氏一天虽然事情不多,可却也闲不下来,家长里短,能够寻到这儿的,都是那些亲近或者有些地位的人。
她不可能再为了那一对儿夫妻,去费更多的心死了。
“夫人。”
杨嘉谟从前堂而回,丁氏知道杨俊回来的消息,但并没有急着去问,而是一直在等着杨嘉谟。
等杨嘉谟说完了杨观的行事,丁氏愣神间却缓缓一笑:“云亭居然还真的在戈壁里开了个学堂?”
“呵呵,学堂好开,可好的先生哪里那般好找?”
“若是杨俊所言不错,那学堂就是个空架子罢了。”
丁氏却摇头笑道:“那我不管。”
“咱们两个孩子,光烈是肯定要继承杨府的,本来打算让英儿从文的,可这臭小子从小就喜欢跟着你跑。”
“哪里能安心来从文考功名?”
“如今……”丁氏微微一停,才看向杨嘉谟:“云亭虽然做的事情有些麻烦,但开学堂这种事,总是有人干了…”
“不过…据我所知,云亭应该也是学业疲懒的不行,怎么觉得他突然就开窍了一般…”
杨嘉谟愣了愣,旋即摇头道:“这谁说得清楚。”
“毕竟其在咱们身旁才几年。”
“那小子性子执拗,恐怕暗地里下了不少的功夫。”
“只是…觉得在我这儿,无用武之地了,这才跑了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