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夺位
仅仅半日，姚嵩一党就清除了燕京城内所有障碍，牢牢地将燕京的控制权掌握在了手里。
当日，赵仁川便下旨传令云山关守将紧闭城门，不得放赵仁杰以及北征大军入关。同时又派官员携带一封谕令，前往云关。
可是赵仁川的旨意还没送达云山关，赵仁杰的大军却已经跨进了关内。
赵仁杰与赵仁川派出的传令兵在半路相遇，被赵仁杰拦下。
赵仁杰打开信筒，知道了大哥篡诏登基的事，也明白自己与大哥只能兵戎相见了。
传令兵告诉赵仁杰，黄河以南都已经知道了新皇登基的消息，并且当地官员都也纷纷上奏恭贺新皇登基了，只有黄河以北部分地区还未收到朝廷的邸报。
果然，赵仁杰再往前走到达大名县时，遭到了守城官员拒绝大军入城的要求。
接着赵仁川派出的使臣拿出皇帝的谕令，站在城头之上当众宣布解除赵仁杰的职务，交还兵权。
谕令如下：
“皇弟此行北征，驱除匈奴，斩获无数，使得北疆稳定，劳苦功高。朕念及皇弟随先皇征战多年，常年与黄沙相伴，内心常常记挂不已。如今天下太平，匈奴再无力南下劫掠关内，皇弟你也该好好休息休息了。着赐播州府为楚王封地，置王府于播州，愿皇弟做个安乐王爷，幸福一生。北征大军交由右将军李士奇统领回京，皇弟不必随行回京了。镇远一切安排妥当，皇弟带少数亲随径直前往便可。”
赵仁川的这些小伎俩在赵仁杰看来并不高明，如今自己兵权在手，又有父皇临终前的亲口传位诏令，怎会就此束手就擒。
赵仁杰看向城头，发现守城的将领曾是大将李士奇的部下，于是让李士奇对其喊话，向他说明真相。
守城将领见是自己的老上级亲自喊话，心中对赵仁川的登基是否合法也起了疑心，但擅自违抗圣旨的后果也是他无法承担得起的。
此刻的他不知如何是好，他现在能做的就是静观其变，因为走错一步不仅自己性命不保，全族人也会因自己而人头落地。
传旨的官员见赵仁杰拒不领旨，竟大声质问道：“楚王殿下，皇上的旨意你可听清楚了，何不快快接旨？接送你去往播州的马车下官都早已备好。”
赵仁杰看着城头上那官员狐假虎威的模样，心中不免生起一丝愤怒，不过他还是强压心中怒气，对着那官员问道：“父皇生前留有遗诏令传位于本王，请问秦王登的是哪门子基？”
官员道：“殿下，如今秦王登基即位已是事实，你纵是有万般不愿，也得接受事实。你拥兵自重抗不接旨，难道你不为京城的家人们想想吗？”
京城，母后，舅公……
如果我就这么打进燕京，秦王一定不会放过母后和舅公他们的。
我该怎么办？
李士奇见赵仁杰心中迟疑，担心其被那官员的话蒙蔽，赶忙上前劝道：“皇上，一山不二虎，秦王既敢矫诏篡位，又怎会轻易放过你，你可千万不能犹豫啊！”
赵仁杰扭头看向李士奇问道：“那我母后他们怎么办？”
李士奇道：“末将以为，庄妃娘娘和梁国公可能已遭不测。”
赵仁杰睁大眼睛，心中一慌，追问道：“为何这么说？”
李士奇道：“秦王矫诏篡位，发生这么大的事，京城怎么没有一丝消息传出来。所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庄妃娘娘和梁国公可能已被控制拘禁，导致他们来不及派人给咱们传递消息。还有，以末将对袁老将军的了解，他绝不会轻易屈服秦王一党，尤其是丞相姚嵩。如今朝中局势不明，皇上千万不可轻易交出兵权，再说了，你是先皇当着众将士指定的皇位继承人，我们这几十万人都会拥戴你的。”
李士奇的话扫掉了赵仁杰心中的阴霾。他命士兵朝城头喊话，痛斥秦王矫诏篡位，蓄谋残害手足，实属大逆不道。如不打开城门，待大军攻下城池，主将一律按叛贼论处。此时，三军也顺势呐喊，那排山倒海的气势让城上的官员心中胆颤。
传旨的官员告诉一旁的守城将领，如果他们敢攻城，一定要拼力守住，而后自己一溜烟跑回京城了。
守城将领在犹豫的刹那，城下的步兵已经开始攻城了。
大名城只有八千守军，城墙高不过四丈，厚不足三丈，且没有护城河，城外一马平川，是个易攻难守的城池。
李士奇指挥士兵攻城不到半个时辰，守城将领就放弃了抵抗，打开城门投降。
赵仁杰深知兵贵神速的道理，大军没有休息，仅用两日便迅速度过黄河，兵临郑州城下。
郑州与大名不同，郑州是预防北边的最后一道防线，一但越过郑州，南下至燕京八百里一马平川无险可守。只要拿下郑州，其他府县便会自动放弃抵抗，所以郑州城不仅异常坚固而且军备完善。
赵仁川也不傻，他早就提前将郑州的守将换成了自己人，现在镇守郑州的是兵部右侍郎谭昇。
谭昇此人心思缜密，为人持重，虽然没有上过战场的经验，但心中多有谋略。
赵仁杰没有鲁莽的下令攻城，而是一边下令打造大型攻城器械，一边将郑州六个城门都围了起来。面对这种坚固而又防守严密的城池，光靠云梯肯定是行不通的。在打造攻城器械的间隙，赵仁杰四下巡视仔细观察了城墙上的布防，发现城内的士兵至少增加了一倍不止，赵仁杰估计至少有三万人。
如果谭昇死守，郑州一时半会是拿不下来的，而现在赵仁杰最需要的就是时间，于是他脑子里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绕过郑州城，从荥阳南下，穿过离山山脉，而后从郧阳东进过谷城，直接抵达燕京城下。
这晚，在赵仁杰的坚持下，部将们同意了赵仁杰的战略部署。由右将军李士奇率八万人留下围城，继续迷惑对方。赵仁杰则带兵绕过郑州城，直取燕京。
守在郑州城上的谭昇见连日来，城下的军队都在赶造攻城器械，他也是十分警惕，不敢分心。不仅白天待在城上，连晚上也要上城巡视，真可谓尽职尽责。可惜他不知道的是，赵仁杰早就在围城的第二天晚上借着夜色悄悄的朝荥阳去了。
赵仁杰在荥阳没有遭到太强的抵抗，很快就拿下了荥阳，而后就是穿越离山。离山山势陡峭，道路崎岖，导致队形无法展开，行进缓慢，穿越离山竟用了整整十天，到达郧阳时已是十月二十三。
赵仁杰没有惊动郧阳的守军，而是继续沿着山势绕过了郧阳城，又行了两日，于十月二十五日亥时到达谷城。
谷城的守军怎么也没有想到赵仁杰会经过谷城，他们一直以为赵仁杰还被拦在郑州城外。这也导致当攻城的步兵用云梯登上城楼时，城上的守军还在打盹。直到登上城楼的士兵拍醒了他们，他们还半天没回过神来，谷城就这么兵不血刃的被拿下。
十月二十六日黎明时分，赵仁杰的十万大军出现在燕京西门城下，燕京城内一片哗然，所有人都没想到赵仁杰会来得这么快。
赵仁川迷迷糊糊从睡梦中醒来，听到的第一句话便是：楚王打进燕京了。
“什么？”
“怎么回事？”
“楚王从谷城方向打过来啦！”
“谷城？”
……
“他不是被挡在郑州吗？”
“小的不清楚。”
“现在城外情况怎么样？”
“安王正在西门抵抗叛军。”
“快、快去传丞相。”
赵仁川神色紧张的来到龙台宫，下面的官员稀稀拉拉站成一团，讨论什么的都有，有战有降有叫援兵的，还有让赵仁川亲自上阵鼓舞士气的。
一旁的姚嵩也是眉头紧皱，因为他手里拿着一份刚刚得到的奏报，南方五镇只有山南、淮南两镇出兵勤王，剑南、江南、岭南三镇均按兵不动。
至于北方三镇就更不用指望了，因为赵仁杰指挥的大部就是北方三镇的兵，加上袁志勇是北方三镇总督，所以北方三镇根本不会听赵仁杰的命令。
姚嵩站出来制止住了群臣的讨论，而后禀报道：“陛下，山南、淮南两镇勤王之兵昨日已到。”
“是吗？他们来了多少人？”赵仁川急切地问道。
“山南来了五万，淮南来了两万，加上燕京守军，咱们现在与城外的叛军势均力敌。”
“他们攻城了吗？”赵仁川接着问道。
姚嵩道：“还没有，我燕京城墙坚固，他们没有大型攻城器械是不敢贸然进攻的。”
赵仁川稍稍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可赵仁川转念一想，虽然他们现在攻不下，但这样长久拖下去只会对自己越来越不利，必须得想法子击败他们。
于是他想到离燕京两百里外的邓县、唐县，如果让他发兵救援，岂不是可以来个南北夹击，到时定能击败城外的叛军。
可是他的这个想法在底下大臣们看来简直是妄想天开，且不说现在还能不能出城，就算传令兵把命令传到了邓县、唐县。可这两个县的驻军加起来也不过区区三千人，他们赶来能起什么作用呢？
姚嵩刚刚提拔的兵部尚书酆盛第一时间反驳了赵仁川的想法，他结合当前的局势，提出固守待援的建议。同时又提出派人去催促剑南、江南、岭南三镇的总兵立刻出兵。酆盛分析，三镇不出兵只不过是担心站错队，一旦燕京能稳住，城外叛军久攻不下，士气必衰。到那时，望风而动的三镇总兵一定会出兵的。
所有人都赞成酆盛的建议，纷纷向赵仁川请奏附议，赵仁川听了也是连连点头，于是一边下令让安王赵嘉做好防守，一边派出使者前往剑南、江南、岭南三镇催促他们出兵。
此刻燕京西门城墙上，赵嘉严阵以待，他看着城下这个侄孙辈的赵仁杰，心中甚是满意。因为赵仁杰的这招暗度离山之计在赵嘉看来实在是高明，他内心感叹道：“此子在兵法上的造诣已在自己之上。”
赵嘉乃仁宗皇帝一母同胞的弟弟，在灭陈和灭夏的战争中，协助赵凯统率燕国军队立下了无数军功。而且作为一个历经三朝并且战功赫赫的亲王，他的影响力是无人能比的。
赵仁杰也深知自己这位皇叔祖父的厉害，有他在，燕京城必定是固若金汤。
眼下该如何破局呢？
赵仁杰首先想到的是通过大义来说服，可是赵嘉此人从来不搞山头，拉帮结派，他只忠于大燕国。至于谁坐在那个位置上，他并不在意，只要是赵家人当皇帝，这个天下就永远是赵家的。在赵嘉心里，既然赵仁川已经登基，并且祭告天地、祖先，颁诏天下，那么他就是大燕国的合法皇帝。至于这中间的过程，无关紧要。
赵仁杰好话说尽，赵嘉依然不为所动，既然不能和平解决，那么就只能武力解决了。
赵仁杰站在造好的楼车高台上，对城内守军下达了最后通牒，赵嘉夺过一旁士兵的弓箭，全力拉弓。伴随着一阵犀利的破风声，箭头从赵仁杰的头盔旁穿过，钉在身后楼车的木桩之上。
这多亏了赵仁杰反应快，要不然那一箭将正中眉心。赵仁杰心中暗叫一声：“好险。”
赵仁杰强装镇定，片刻之后，他下达了进攻命令。
“全军进攻。”
随着战鼓声响起，这场因为皇位而发生的战争一开始便进入白热化。
数十架投石车不间断的投出巨石砸向城墙，巨弩床射出的利箭几乎可以穿透任何防护器具，战争一开始，城上的守军就被打的抬不起头。
即使是三丈宽的护城河也没能阻止城下大军的攻势，十架架桥车一字排开，楞是将河面变成了结实的地面，步兵们推着冲车疯狂地撞击城门，而后又在云梯的助力下举着盾牌如洪水般朝城头上涌去。
就在赵仁杰认为自己将势如破竹的攻下燕京时，他看到了城上士兵拿出了足以让人魂飞魄灭的东西——火油。一坛坛火油罐子砸在正在攻城的士兵们身上，只需要一个小火苗就能让城下所有士兵葬身火海。
赵仁杰紧急下令让军队撤退，可终究还是晚了，上千名士兵在烈火中痛苦挣扎，跳进护城河，损失惨重。
第一回合交手，赵嘉就让赵仁杰体会了什么是三朝战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