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世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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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当街行凶

谢家从安已死,所有与谢氏一族有关的财富人脉都与她这个人再无关联。爷爷的手脚低调到她这个亲孙女都看不明白,应当是未被觉察。究竟还能有什么重要的事,能让这位东宫之主容忍自己一个无名氏再次入局呢?

默默将那日戏园子里的对话又忆起了一回,她忽然问道:“婴癸,太子可曾派人去接手三阁?那人是谁?可是亲自去了康州?信索可还在?”

***我在长安查探时听闻裳荷在康州重建了信索。自从主子出发去了少丘,她寄来的信件也都石沉大海,往后就再未送过了。***

“所以……她大抵也是知道我死了。”谢从安低喃着沉默下来。

以她的身份,死是必然。

下一任家主要确认到手的权利不会有潜在威胁。但是太子忽然出手,想必是触及了氏族的机密核心?

可她已经“失忆了”?

所以亲自放自己在信臣家中朝夕相对?

这个谜题还是要解开。

谢从安自言自语道:“怎么看都像是康州出了问题。”

之前在少丘时只顾着逃命,影卫死伤如何她至今未曾问过婴癸。

“你身边可还有什么堪用之人?”

***主子尽管吩咐便是。***

这样利落的回应,却让谢从安陷入了苦恼。

“应该如何让裳荷姐姐相信我还活着呢?”

家主玉牌早已留给了东宫。从前出门,她自不需要什么私信印鉴;如今倒好,被剥夺了身份,反而无法证明自身了……

谢从安皱着眉头,后知后觉自己这位少主的配置属实有些玩闹,复又琢磨一回,语含歉意道:“就算你将我返回长安那日所作的密信内容相告。恐怕还是要费一番功夫。”

***主子无需担心,我会随机应变,一切自有办法。***

谢从安松了口气,“那便辛苦你去一趟康州。我要确认与信索有关的安排。”

如今她已入局,还是弄明白东宫究竟所图为何,避免提前触动杀意。

***良王府在宫宴前便没了动静,凤大统领也跟着告病多日,主子自己要小心些。我这就去了。***

耳畔的几句话让谢从安心中一暖,又是一凉。

看来当日跟随自己的影卫果然尽数而亡,只剩了婴癸一个。

她语气担忧,亦多了歉意:“你也要小心些。多多保重才好。”喃喃几句,眼眶也忍不住发酸,说完后低头眨去泪水,又愣了好一会儿,听着说书人的精彩演绎,渐渐也沉浸其中,不辨时间。

外头的街道上忽有骚动靠近。

路人话语飘来几句,像是在讨论一个名叫琉弘馆的地方。

谢从安听了一阵,唤来小二问明时辰,发觉尚早,便想着提前安排了此处,好去良王府看看。

可惜今夜热闹,楼上总去的那间被人占了,她只能跟着小二亲自上去选了个雅间,又吩咐了一桌的好酒好菜,叮嘱再等一个时辰便有人过来。

小二走后,她几笔写下方才想到的问题所在,拎起纸吹了吹,自言自语道:“信物,还真的是个大问题。”

窗外的街道上又传来一阵骚动,引得她探身去瞧。

飒岳高阁立在长安城的主街正中,每层都要高出一般的建筑几分,所以这处视野极好。

底下的人潮似是都在涌往临街朝南的方向。

那地方好像还未曾去过……

小二进门时,只见一锭银子落在桌上,窗口似有风吹过,屋里的人已不见了。

*

屋顶跳跃的身影十分灵活。到了一间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的小楼跟前,谢从安停下打量几眼。

那座小楼的门面极窄,却能看到往后出去是个圈起来的大院子。这种格局就算是在长安也算不得寻常,寸土寸金的地界上,如此低调又奢侈的安排,内里一定另有乾坤。

听了几句下头的议论,确认此处就是那个琉弘馆。她找了个恰当地方坐下看热闹。

那处被围起来的人群里有男有女,还有人在说话。

初时,谢从安只觉得那几件衣裳有些眼熟,仔细一看,眉头蹙起,直接三步并作两步,朝着其中飞跃下去。

凝绿与寒烟两个含泪而视,正是慌乱惧怕、无可奈何之时,忽然有个熟悉的身影凭空出现,挡在了身前。

“怎么回事?”谢从安转来问道。

认出主子的瞬间,两人的面色一松。寒烟指着对面恨道:“他们欺负倾月。”激动的样子不假,声音听起来却有些奇怪。

谢从安并未着急应对,而是认真将她端详了一回。

寒烟虽美,打眼瞧去却十分冷淡,正是因为她肤色白的似玉,凸显了这份气质。

此时那右边脸颊上赫然印着个红红的掌印,比她的脸颊还要大上许多,颇有几分触目惊心的意思。仔细再看,她唇角也有渗出的血迹,显然对方动手时是用足了力的。

一旁的凝绿虽然好些,但她怀里抱着的倾月却是在瑟瑟发抖。姐妹两的衣衫均有破碎,凝绿的手臂还裸着,上头有几枚青紫指痕清晰可见。饶是如此,她还是搂紧了怀里的倾月,显然是在用身体在为这个妹妹遮着什么。

熟悉的屈辱感瞬间冲上脑门,谢从安顾不得再看,狞笑着转去对面。

三五男子,打扮的人模狗样,流里流气,目光不善,或说是放肆也不为过。

前头的几个正对着她上下打量,见到了她的笑容,反而交换了视线,笑得更加猖狂,一步步朝着她走了过来。

这些流氓的气质,比之当日的张庐都不遑多让,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念着:“都来了琉弘馆这地方,难道还是什么良家女子?装那样子给谁看!”

谢从安分神望向几人背后的小楼。

上头悬着的招牌正写着琉弘馆三个鎏金大字。牌匾下站着不少穿着暴露的女子,都在探头探脑的望着此处,姿态却不同于一般妓馆招揽生意的模样,多是勾头缩脑的,瞧着似是害怕,肢体也不大自然。

“他们胡说!”身后突然传来寒烟的声音。

她人已行到了谢从安身侧,伸出手来想要护着主子,却激动到整个人都在发抖。

“方才有人亲眼看见的!月儿是被他们硬拖过来的!”

这冰雪似的美人,此时说着话泪水已淌了满脸,应是方才受足了委屈,这会儿忍不住爆发出了。

对面的流氓却叫喊起来,还在不停煽动众人:“你这贼娘子不要胡乱栽赃!她一个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傻子。我们是见她迷了路,好心帮她寻人罢了,怎么还往我们身上泼脏水。大伙倒是看看那最毒的妇人心!”

那几个猪狗一般的人,偏生摆着副冠冕堂皇的样子,又是拂袖又是摇扇,看得谢从安牙根直痒。还有个将她从头到脚的看了好几回,撇着嘴摇头晃脑的评论着:“女子与小人最难养也。”

最后这句话直接点爆了谢从安的怒火。

她笑着撸起袖子,咬牙切齿道:“今日当真是了,承蒙各位,路过相助,我,便也好心,让你们认识认识,什么,叫做,真,小,人。”说罢朝那几人身后的两个打量情形的一并通知到了:“若要道歉,这便是最后一次机会。若你们都还是不肯开口,那我便要一起打了。”

面前三人听了这小小女子狂妄自大的一番话,早已笑得前仰后合。后头躲着的两个是附近混久了的喽啰,自来都是跟着富贵人身后蹭吃蹭喝的玩意儿,此时瞧出新来的这个非富即贵,亦非常人,便有了几分想要躲入人群的意思。

只可惜,谢从安已经动手了。

她唇角微挑,足尖点地。

人群似有厉风忽然闪过,如同迅雷。男子猥琐狂妄的笑声随之戛然而止,惊爆一声:“血!血!”

左边那个突觉得脸颊痛痒难忍,伸手摸了一把,顿时吓得丢了纸扇,也跟着嚎叫起来,“血!血!”

旁边两个也跟着只哇乱叫起来。

“你敢!你怎么敢!”

三人找准谢从安一齐扑来,想要捉住那道在身遭飞速穿行的影子,却皆被她轻巧利索的躲开。

手中匕首的锋利简直让谢从安喜出望外,尺寸大小也很趁手。她拿捏力道,穿梭在三人之中,只破衣衫却不伤人,偏偏一层一层的慢慢划落,拖沓之意,皆在折磨。

围观者就看着这三个男子被吓得哎呦乱叫,少女的身影却在其中穿梭起舞。

她生来貌美,衣裙和长发时不时随着动作和风扬起,便似一只随风而舞的蝶,渐渐看得人屏住了呼吸,有些甚至随着她的动作喝起彩来。

不一会儿,这三人的衣衫都被划得稀烂。

他们就像是被无形风力围阻的蚂蚁,处处被那影子制肘,只能在原地打转。纷纷的叫喊声中,其中有个还在大声求救:“孙离、王峰,快来救我!”

再看方才躲在后头的两个,此时正朝着三个女子的方向低头跪地,竟是动也不动,那姿势瞧着,好像是在忏悔赎罪似的,瘆人却又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