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小小心思
“你弟弟？我并不认识他呀！”
“无碍，说起来你这股机灵劲儿还跟他挺像的。”女郎转过身去收拾行当，大刀长剑和各式各样的长兵器堆成一排，这些兵器全都是废弃铁料打造的，除了杂耍根本就排不上用场。
女郎和壮汉很快就收拾完毕，陆青阳还站着，没有离开的意思，似乎有话要说。
“怎么？小兄弟有事？”壮汉挑起两只大箱子，朝陆青阳问。
“石头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对吧？”
声音虽小却让两人听得真真切切。
女郎眼眸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归于平静，她朝壮汉低语了几声，两人商量片刻后她又回头对陆青阳小声说：“此地不宜说话，小兄弟若是有什么想说的可以随我们进附近茶馆一叙。”
“好呀！”陆青阳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原以为女郎会一走了之，那么他们再次碰面的机会应该接近零，应天府这么大他要上哪里找女郎呢，况且连对方名字都不知道，好比大海捞针。女郎主动发出了邀请，陆青阳自然不介意和她多呆一会。
他闲来无事，多的是时间。
三人走到一家坐落于街道边的小茶馆里，女郎要了一壶茶和一盘点心。
这是陆青阳第一次随陌生人进茶馆，什么也没点，待点心上来他也纹丝不动，活像被人捉住的小蚂蚱一动不动。
女郎伸手捻起一块糕点送到他跟前，柔声道：“小兄弟不必拘束，喜欢吃的话就尝几口。”
陆青阳这才畏手畏脚地接过去，咬下一口，糕点酥松而甜腻，极适合十几岁孩子的口味。
他渐渐放开，接二连三取下碟中之物。
壮汉重新上下打量陆青阳一眼，这个少年稚气未脱，可那眼睛里有某些不属于他这个年纪应该有的东西，具体是什么壮汉不好下结论，他抬起眼皮又看了女郎一眼，对方也发觉了少年的不同寻常之处。
他清了清嗓子，道：“小兄弟，你是怎么知道那石头是经过处理的呢？”
陆青阳咽下嘴里的糕点，如实回答说：“我师父曾经告诉过我，江湖艺人的道具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那石头经过高温焚烧和冷水浸泡，比纸皮还脆。”
“哦？可否告知你师父的名号？日后在江湖上相见也好讨教一番。”壮汉说。
陆青阳摇摇手：“我师父并非江湖中人，他就一捕快，昨天他把我赶出师门了，今天早上又上我家里来，不知道肚子里打的什么算盘。”
“既然一眼就看穿了个中把戏，为什么小兄弟没有揭穿我兄妹二人呢？”女郎小心翼翼地盘问。
“兄妹？你们是兄妹？”陆青阳抬起头来诧异地问道，嘴里的糕点尘末纷纷掉到桌面上，模样很是滑稽。
壮汉哈哈一笑，反问：“不然呢？难道我们长得不像吗？”
陆青阳认真对比两人的脸。壮汉身材虽然高大但是脸却显得年轻，浓眉大目，英气逼人，除去这点他身上再也没有跟女郎相似的特征。
陆青阳摇了摇头，引得壮汉又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女郎双手盘在桌面上，轻声说：“其实我们还有一个弟弟，先前与你说过他与你年纪相仿，性格怪异不好相处，直到现在也没有一个固定的玩伴，整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里，要么看些乱七八糟的书，要么就蒙上被子呼呼大睡，极少的时候会跟大哥学点手艺，他身体羸弱，舞刀弄枪耍不来，大哥就只好教他些粗浅的剑术，实际学得怎么样我也不清楚。”
壮汉挠挠后脑勺，朝女郎笑道：“小妹说的这话，我怎么觉着像在责备我呢？我又不是名门正派出身，那剑法看着还行就好了，况且三弟学的怎么样又不是我能够决定的，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在剑术上三弟只能自求多福。”
女郎没有应声，漠无表情地把目光移到陆青阳身上。
糕点还剩下一些，陆青阳已经腻了。
“对了，还没自报家门呢，我叫范寒霜，兄长名为范寒铁，方才提及的小弟名为范千尘，是个顽固的孩子。”一说起调皮的弟弟，范寒霜就头疼不止，忍不住揉了揉额头。
少年拍掉衣袖上的糕点尘屑，一本正经地介绍起自己来：“我叫陆青阳，家住长宁街。”
“长宁街？”范寒霜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低声重复了一句。
倒是范寒铁直言不讳：“长宁街，可是大家口中的花街？”
陆青阳涨红了脸，不好意思地答道：“正是。”
一个花街里的少年，愿意把身上所有钱财掏出来，这份心意令范氏兄妹尤为感动。
范寒霜为陆青阳碗里添了些茶，又向小二吩咐打包一份糕点让他带回去。
她是个知性的女子，陆青阳揭穿内幕的时候她还以为少年意图勒索，如果真的被应天府的人知道他们的杂技等同于行骗，那么他们在此地便再无立身之处了。
但少年什么都不要，连一份廉价的糕点也推辞良久，这么做的目的似乎仅仅只是为了和他们说一会儿话。回想起少年注视自己的灼热目光，她隐约察觉到了些什么。
茶水已凉，范寒霜起身说：“时间已经不早了，小兄弟出来这么久，家里人恐怕等得急了，还是早些回去吧！”
“嗯！那么再见了！”陆青阳女郎的眼中他领会到或许此刻离开要妥当些，提起装有糕点的盒子走到茶馆门边，又回头朝范寒霜喊道：“姐姐，三天后我可以到正阳门去看你们表演吗？”
“当然可以！”范氏兄妹异口同声回答道。
“那么到时候不见不散。”少年满足地直点头，摇晃着提篮一下子就窜进人群没了踪影。
范寒铁一手放在木桌上，一手端起茶碗，笑道：“小妹，这小家伙还挺有意思的对吧？跟咱小弟一样，心眼不坏，以后一定会是个大好人。”
“大哥说的是，不过与小弟相比他胆子稍小了些，如果以后二人相见，说不定能成为一对好朋友。”说这句话的时候，范寒霜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少年的目光，心里默然道：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