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独角戏
工作人员也焦灼不已：“张导那边也急得不行呢。初赛少了选手还好说，复赛实在不好替补，找谁都可能影响比赛。”
许知然心知张导的顾虑也有道理，一时也没想到好办法。
她忍不住打开了手机，却看到两分钟以前尹悠给她发了一条消息：“然然，你那边排练出什么事了吗？”
奇怪，她自己都刚刚才听说陈笑白摔伤的消息，尹悠人还在休息室，怎么知道得这么快？
许知然回了条信息，很快尹悠的答复就来了：“然然你还记得吧，我上个月告诉你说我无意中找到了安桃助理的小号来着。刚刚吃完早饭刷微博，我刷到她用小号更了一条新动态。”
尹悠那头很快发来一张截图：“喏，这个。”
许知然默默点开。
那的确是个小号，没几个粉丝，昵称叫“桃子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水果”，上一条微博就发在一个小时前。
“@桃子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水果：笑死，独角戏也想晋级？”
许知然对着这张截图沉默了一会儿，默默摁灭了手机。
她扭头看向工作人员：“如果我一个人登台，算违反复赛规则吗？”
工作人员一愣：“您是说，独角戏？”
许知然点点头。
“倒也没说不能一个人参演。”工作人员挠了挠头，“但是观众总共就300张票，您和队友加在一起的票数才是您这一队的总票数。如果一个人上场的话，相当于1对2，对您这一组很没有优势……”
“现在也没有别的好办法，输赢自负吧。”许知然面不改色，淡淡道，“如果节目组没问题的话，我这边就开始排练了。”
“那您等等，我请示一下张导。”工作人员默默拿着手机出去了，好一会儿才回来，朝许知然点点头，“张导说您觉得没问题就行，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我们说。”
“好。”许知然点点头，摊开剧本，开始删改开头和男主的对话。果不其然，十分钟后红姐的电话就狂轰滥炸了进来。
许知然默默接通，红姐的声音劈头盖脸地传来过来：“知然你怎么回事？不是说好复赛求稳吗？你前天选了《玄女传》都没跟我说，现在还要玩独角戏这一出？要不是张导给我通风报信，你准备什么时候才告诉我？到时候舆论发酵起来怎么办？！”
许知然老老实实听完红姐的质问，这才说：“舆论发酵不起来。”
红姐在电话那端一愣：“什么？”
“我有把握赢。所以负面影响发酵不起来。”许知然语气很淡，却又有一种超乎寻常的笃定，“红姐你要是实在担心，可以让公司准备一下应付的通稿，不过我觉得多半用不上。”
红姐带了许知然大半年，对她的性格也还算了解，知道她对工作算得上敬业，但没什么胜负欲，很少会这么固执地坚持一件事。
红姐不免有点吃惊，过了一会儿才说：“我知道了。你好好演，有什么需要公司帮忙的，让尹悠随时找我。”
许知然答应了一声，挂断电话，自己默默捧起剧本，继续修改起来。
节目组请来的表演老师是A大表演课的讲师王楠，接到张导的电话说复赛选手许知然没了搭档，于是找了找她的排练室，想看看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王楠来到许知然的排练室门口，还没进去就听见门里传来悲愤之极的一句反问：“所以，胜者为王就是你的骄傲吗？”
这句话穿透力和感染力都很强，哪怕隔着门也能听得清清楚楚，王楠一愣，心说这选手台词功底不错啊？她索性站住了，在门口继续听起来。
许知然的声音决绝又愤怒：“哪怕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暗算黄帝，暗算我，你也觉得这是不得不走的一步棋吗？那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说的了。下次见面就是敌人，不必惺惺作态，拔剑便是。”
她转身要走，没走两步却又停住了。她忽然轻轻叹了口气：“蚩尤，炎帝尝百草，黄帝惜万民，你呢？你为天下做过什么呢？凭什么你觉得天下应该归属于你，难道就凭你们兽族天生一副獠牙吗？”
她对着镜子，一番话说得痛心疾首，转身时却格外决绝。
王楠在门口看了一会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台上的许知然入戏颇深，甚至没有发现有人来过。
王楠离开之后，问工作人员要了张选手资料卡，找到许知然那一栏，不由吃惊：她居然是A大毕业的？
不对啊，许知然入校的时候自己刚刚升为讲师，连续两年负责期末汇演，不记得哪个班有许知然这号人物啊？
她有些困惑，忍不住打了个电话给A大的同事：“许知然是谁的学生？”
电话那头的同事也很困惑：“啊？哦，你说那个去年红起来的流量小花？她是我们学校毕业的吗？”
王楠：……
这天收工的时候，许知然再次接到了红姐的电话：“知然你行不行啊？1对2实在太冒险了，不行就换办法，你别太逞强。我和张导又商量了几个应急方案，要不说给你听听？”
“不用了，我进度还行。”许知然摇摇头，“粉丝福利和月饼广告都推到复赛之后吧，我现在没什么心思做别的工作。”
“放心，早就给你排开了。”红姐叹了口气，“行，那你加油。”
许知然默默挂了电话，在去休息室的路上意外遇到了沈幼清。
男选手的休息室明明不往这头走，许知然有些吃惊，却见沈幼清坦然道：“我路痴，走反了。”
许知然：……
她很想和沈幼清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能说点什么，于是点了点头，就准备离开。
她没想到，自己从沈幼清身边路过的时候，他再次摘了耳麦，避开了摄像机的镜头，轻声对她说：“你行，加油。”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是许知然做完决定以来得到的第一份完全的信任。
她终于扬了扬嘴角：“嗯，我也觉得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