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材劈不开,错不在墨线
(春秋)墨子
一切言论和一切行为,如果有利于天地、鬼神及百姓的,那么就要去做;一切言论和一切行为,如果有害于天地、鬼神及百姓的,那么就要舍弃掉。一切言论和一切行为,如果符合三代圣王尧、舜、禹、商汤、周文王和周武王的,那么就要去做;一切言论和一切行为,如果符合了三代暴君夏桀、商纣、周幽王与周厉王的,那么就要舍弃了。
能够有充足的言论并且能付诸行动的,我们就推崇它;但如果只有言论而不足以付诸行动的,我们就不推崇它。不足以付诸行动,但却要推祟它,那就是空言妄语了。
一定要去掉六种邪僻。沉默时能够思考,说话时能教诲人,行动时能从德义。能够使这三者交替进行,那么一定能成为圣人。
一定要去掉欢喜、去掉愤怒、去掉快乐、去掉悲哀及去掉爱,而以仁义作为一切言行的准则。一个人如果手、脚、口、鼻和耳朵都用来从事义,那么一定会成为圣人的。
行义而不能做好的时候,一定不能把这归罪于学说和主张本身。就好像木匠想劈木材但未能劈好,这并不能归罪于墨线一样。
当世的君子,让他去宰杀一条狗,如果干不了他就会推辞;让他成为一国的宰相,如果不胜任却仍旧去做,这难道不很荒谬吗?
如果有一个盲人说:“银是白色的,黔是黑色的。”即使眼睛明亮的人也不能将这两者改变。如果把白和黑的东西混和放在一起,让一位盲人来分辨,那么他肯定做不到。所以我说的盲人不能分辨白和黑,不是因为他不能说出白和黑的名称,而是因为他无法做出正确的选择。现在天下的君子所说“仁”的定义,即使圣王禹和商汤也不能改变它,如果把符合仁和不符合仁的事物混合放在一起,让天下的君子来分辨,那么他们也是做不到的。所以我说,天下的君子不能分辨仁与不仁,不是因为他们不知道仁的定义,而是因为他们无法做出正确的选择。
现在的士人以身处世,没有商人用钱那样慎重小心。商人用钱买东西,都不是任意马虎胡乱购买,而是一定选择最好的来买。现在的士人以身处世却不是这样,而是随心所欲地胡作非为。过错严重的人得不到刑罚,过错轻微的人也没有蒙受非议的羞耻,所以说士人以身处世,比不上商人用钱那样小心谨慎。
当代的君子,想把他的道义都去一一实现,为此别人去帮助他修养他的身心,但他却因此去抱怨别人。这就好像有人想砌一堵墙,别人去帮助他,但他反而为此去怨恨别人,这难道不是很荒谬吗?
古时候的圣王,想把他的学说和道理传给后代的子孙,因此他们把这些学说和道理写在竹帛上,刻画在金石上,用这种方法传给后代子孙,让后代子孙能效法它。现在听到先王所遗留下的学说却没有尽力去实现,这就是把先王所传下的学说废弃了。过去周公旦早上要读一百篇书,晚上还要接见七十位士人。所以周公旦能成为辅助天子的宰相,他的美德和修养还能在今天流传。我对上没有承担国君授予的职责,在下也没有农民耕种的艰辛与困难,我如何敢把这些书抛弃呢?我曾听说过:“天下的万事万物都是殊途同归的,但在流传的时候可能会出现差错。”但是由于人们所听到的不能达到一致,所以书就这样多起来了。现在像公尚过那样的人,他的心对于事理已达到了洞察精微的地步,对于殊途同归的天下万事万物,他已知道合理的地方了,因此就不用书来教育了。你为什么会觉得奇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