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阮籍
注:阮籍,阮步兵,著《咏怀八十二首》。
与嵇康、山涛、向秀、刘伶、王戎、阮咸(阮籍的侄子)并称“竹林七贤”。
父亲阮瑀,为建安七子之一。
……
没有硝烟,
没有嘶鸣,
却是极致的黑暗,
亦是极致的血色。
忠君报国者,杀!
厚德敬业者,杀!
直言上谏者,杀!
逆目不爽者,杀!
……
这个时代,
不需要有真正想做事情的人,
只需要阿谀奉承的人。
儒者们,
不敢言文化,
不敢言民生,
不敢言实业,
不敢言政治。
想说的话不能说,想做的事不能做。
去他娘的,且罢!
不能说,咱就不说,
不能做,咱就不做。
归隐竹林,
每日歌酒。
诗赋游乐,
岂不快哉?
……
就这样,阮籍和他们好友们,开创了一个空谈虚无,放纵诗酒的时代。
后人称之为:“竹林时期”。
……
这里只有竹林与清风,
看不见朝堂之上的肮脏与虚荣。
那琴声悠扬,是嵇康在抚琴。
那诗唱激昂,是阮籍在唱诗。
阮籍所唱,嵇康皆琴以和之。
……
“夜中不能寐,
起坐弹鸣琴。
薄帷鉴明月,
清风吹我襟。
孤鸿号外野,
翔鸟鸣北林。
徘徊将何见?
忧思独伤心。
……”
阮籍陶醉于嵇康的琴声,
他的诗也源于嵇康的琴,
如果没有那动人的乐律,
也没有那一首首动人的诗。
……
可是,他们却一点点老去。
嵇康的琴声也变得微弱,
最后又变得虚无。
只留下阮籍一人独自赋诗。
“……
墓前荧荧者,
木槿耀朱华。
荣好未终朝,
连飚陨其葩。
岂若西山草,
琅玕与丹禾。
垂影临增城,
余光照九阿。
宁微少年子,
日久难咨嗟。”
……
虽然没有了琴声,
但阮籍似乎还能看见嵇康。
生命有限,
但他们的放荡,似乎在这一刻得到了永恒。
阮籍含泪而笑,
终究醉倒在竹林之中。
……
黄泉路上,阮籍以为自己是孤单一人。
没想到,好友嵇康早就在前面等他多时。
阮籍激动的哭了。
他颤抖的迈着脚步,
缓缓的走到了嵇康的面前。
阮籍道:“叔夜,真的是你吗?”
嵇康道:“万事善,已至来生。”
阮籍道:“太好了,太好了。真没想到,我还能再这里与你相遇。真是太好了。”
嵇康道:“这是一个只属于文人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我们终于可以说想说的话,做想做的事情了。再也不用谈论那些虚无的玄学了。”
阮籍听嵇康这样说,却愣住了:“叔夜,你说什么?”
嵇康道:“在这个文人世界,我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说什么。没有人能再限制我们的言论与行为了!这是个真正自由的世界!”
阮籍道:“叔夜,难道你不喜欢我们在竹林的日子吗?”
嵇康道:“竹林虽好,但是你真的想永世都是这样吗?”
阮籍道:“难道这样不好吗?”
嵇康道:“好是好,但是你不觉得那是虚度吗?每天酒醉,都在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阮籍道:“难道你认为我们过去所做的所有都是虚度吗?”
嵇康道:“难道不是吗?”
阮籍看着嵇康,却是无比的失落。他知道眼前的嵇康已经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嵇康了。他不知道在文人世界这一年里,嵇康到底经历了什么。
但他知道,在这个世界里,竹林,可能永远都回不去了。也许以后的某一天,自己也会被这个世界所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