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月中十五 人多勿载
“骨灰玉佩，但愿你给我带来一点好运吧！”夜里十一点，我走上车，按照林怀远的说法，我将骨灰玉佩放置在驾驶室左侧的一个小盒上。
玉佩的位置，距离我的肩膀也就三十公分。
这次我还将从破烂小楼带出的文件，一并放在了车上，文件里的纸张，啥也没有，必须要找墨镜男问个清楚。
出发前，我接了一个电话，听到声音的一刻，我只觉得背后一阵阵发凉。
居然是丽姨打来的，她不是死了吗？
据说当时第一任144路末班车司机，冲进了牛角湖，葬身在了水里。
我声音都哆嗦起来，说道，“丽姨，你，你有事吗？”
外面黑漆漆一片，我看着车头，真怕忽然探出一个脑袋，那样我要被吓出心脏病。
“小庄，今晚你不能发车，不能……”一句话还没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不像是丽姨自己挂断，倒像是她被什么东西缠上了。
声音消失的刹那间，我似乎隐约听到一阵诡异的磨牙声，好像刚爬出出坟墓的恶灵，在磨牙，狞笑，一把抢过丽姨的手机，摔了个粉碎。
丽姨究竟在哪？
不会在鬼巢里吧？
丽姨和墨镜男一样，都说今晚月中十五，我不能开车，可我敢不去吗？
“咚咚……”
突然的急促敲窗声，吓得我手一哆嗦，手机都掉在了地上，外边的人说话了，“喂，庄凡，你在干什么？出车前，有没有认真检查车子？”
是新来的副主管慕千雪，一副大小姐的孤傲表情。
庄凡说道，“检查过了。”
“油箱看了吗？”
“胎压看了吗？”
“还有车座整理干净了吗？这趟144路班车很重要，出了问题，你能负责得起吗？”
慕千雪在外边一个劲噼里啪啦，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公交司机小领导似的。
我可不惯着她，怼了一句道，“吵吵什么？我用得着你来教？”
“你行，你上。”
小职员敢和副主管顶嘴，自然让慕千雪受不了，她立刻喊道，“你，你给我下来。”
“我为什么下来？你又不是我妈，凭什么听你的。”我在车上，自然不会下去，俗话说好男不跟女斗，万一慕千雪动手，我扇我一个嘴巴子，我是回敬嘴巴子，还是拔牙打碎了往肚子里咽？当下又说道：
“慕主管，少在那给我脸色看了，你是不是想炒我鱿鱼？来啊，来吧，我最喜欢了，我巴不得你把我炒了。”
我说的是实话，这趟144路末班车，劳资早就不想开了。
要不是因为20万的违约金，我早就跑路了。
可慕千雪不知道啊！
她气得嘴巴一阵抽搐，胸口起伏，七窍都要冒烟，“岂有此理，庄凡，你怎么跟公司领导讲话的？”
我一字字说道，“慕千雪，你挺好，这趟末班车前后死过三个司机，我是第四个，我这是拿命在搏，随时都会在这趟路线上嗝屁，所以不要用你那点权威来压人。”
“死了三任司机？”
慕千雪神色骤变，说道，“你说的是真的？”
“不信的话，你去问周哥！”我不耐烦说道，“别在这里影响我的状态，我要是死了，怨气难消，晚上就跑到你的房间，拉你做个替死鬼。”
“你，你滚蛋吧！”慕千雪被吓得不轻，急匆匆跑开了。
等人走远，我这才下车，忽然发现地上有个盒子，居然是一盒宵夜。
原来慕千雪是给我送吃的。
“诶呀，我这态度，是不是太过了？”我挠挠后脑勺，似乎误会人家了。
也不对啊！
我和慕千雪也不熟啊！她为什么来送吃的？难道是看上我了？
一时间，我心头升起一种自豪感，在原地傻笑。
这时，门卫大爷经过，说道，“小伙子，你没事吧？一个人在那笑啥呢？”
我尬笑回道，“大爷，有个倾城倾国的女孩追我，你说我该答应吗？”
“你答不答应，大爷我不清楚。”
“不过就你的精神状态，还是去医院找个医生看看吧！大晚上做白日梦的年轻人，一定病的不清。”
老大爷的话，差点没把握呛死，需要说得如此刻薄的吗？您老这么愤世嫉俗，老大妈知不知道？
距离发车还有二十分钟，我坐在车上，舒舒服服吃了顿宵夜，又抽了根烟。
开车前，慕千雪给我发了一条短信，主要是埋怨的意思，最后还不忘提醒我一句：
“庄凡，你要是死了，别来找我，好不好啊？”
这女孩也太傻了吧？
我那就是一句开玩笑的调侃话语。
就她那头发长，见识短的智商，适合娶回家当老婆吗？
“好，我不来找你，你下来找我就行。”我还是回了一句，不知道那边的慕千雪，看到这话，有多抓狂？
随后我吹着口哨，心情愉快上路了。
呸！
是发车了！
可能是十五的原因，今天坐车的老乡格外的多，平时就十来个人，今天都装满了半个车厢。
头一次碰到这么多乘客，我也将车速控制到最好，避免急刹车，造成村民们手上，快开到牛角湖附近的时候，有一个老乡尿急求了我好半天想下车方便一下，按照规定公交车司机是不能中途停车的。
而且周华曾三令五申，不到站点，千万不能停车。
司机更不能下车。
只是这老乡捂着肚子，一副即将要上吐下泻的难受表情。
当车里弥漫一阵阵臭气时，许多乘客发起了牢骚，无奈之下，我只能靠边。
乡路上，也没什么车子。我把车停了下来，让老乡下车去解手。
在我看来，我这个司机没有下车，应该没有违反周华说的规定吧？
等他的时候，我想起了从档案室里偷出来的文件夹，便打开了看看。
坐在车上等人，百无聊赖。
这时，我又将那份文件袋拿起，随手翻了翻，出乎意料，原本空无一字的纸张上，居然出现字迹了，而且还有表格。
“见鬼了？”
我左瞧右看，车头这边就我一个司机啊！
顾不上多想，我发现一共是三张表格，看样子是几年前144路末班车出事故的三个司机的资料。
第一张表格便是李建生，六年驾龄，不慎驾车冲入牛角湖，车上30人。
第二张表格司机叫梁青，十年驾龄，同样是不慎驾车冲入牛角湖，车上28人。
第三章表格司机叫张康，十五年驾龄，不慎驾车冲入牛角湖，车上25人。
信息都对的上，看来我从破烂小楼得到的资料，是真的。
可问题是，为什么之前这些纸张上没有字，偏偏在这月中十五的夜晚，出现字迹了呢？
正当我一脑子疑惑时，下车解手的老乡也回来了，我把表格扔到了一边启动了汽车。
路上，我一直在想这个表格的事，照常说这无非是三个司机的资料也不算啥秘密，那墨镜男所指的秘密在另外的两个文件夹里吗？
我瞥了一眼一旁的表格，心里琢磨着“奇怪了，这三个司机出事那天咋都载了这么多人？
平日里，这趟车的乘客，最多也就七八个人。
该不会凑巧吧？
只有在人多的时候，车子才发生了车祸？
“哐！”
车轮碾过一个泥坑，车厢晃动，旁边的文件也随之散乱起来。
就在这时，我忽然发现在李建生的表格的右下方，出现了一行小字，上面是用黑色碳素笔写了一行字：
“月中十五，人多勿载。”
“中途停车，鬼客索命。”
“死路为生，能活看命。”
……
无比陌生的二十四个字。
也不知道是谁写的，总之看起来就是一段警告语，还是对末班车司机的告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