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0章 我们,有诺艾尔
“明智的选择,贾巴尔先生。”
暮色已至,在看不见月光的僻静角落中,一个孤独的身影悄然现身。
“那么,请吧。”
黑衣人缓缓抬起手,他的前方赫然出现了一道传送门。
“你们愚人众什么时候也有这东西了?”
贾巴尔虽然用了感叹句,但他的语气很平静,似乎并不吃惊。
“呵呵,科技上的一点小小进步罢了,这也是【博士】大人的功劳啊。”
黑衣人耸了耸肩说道。
“原来如此,难怪那些人失踪的时候,值班的守卫都说没看见过有人出城。”
贾巴尔冷笑了一声,随后接着问道:
“我们这是要去哪?”
贾巴尔没有理会黑衣人,继续问道:
“你不需要知道!”
黑衣人很不耐烦,他不明白这个残疾人明明有求于他们愚人众,为什么态度会这么恶劣!
就在这时,贾巴尔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露出了轻蔑的笑容说道::
“臭小子,你要搞清楚,我不是在求你,我在问你话。”
听贾巴尔这么说,黑衣人已经有些火气了,好在他还是克制住了,毕竟他的任务是把人带过去,现在也不能弄出太大动静。
可是,贾巴尔这个人实在让人火大,他以为自己在和谁说话!这个一无所有的如同虫豸一样的蒙德人正在接受他们的施舍!
“无可奉告!现在跟我走!”
黑衣人发出了最后的警告,此时他已经拿定了主意,要是贾巴尔再不配合,他就马上采取强硬手段。
然而,黑衣人怎么也没想到,在下一刻,贾巴尔以极快的速度,用双手的力量,将自己的身体弹射出去。
紧接着,贾巴尔在空中旋转了一周,借着黑衣人的肩膀翻到了他的身后,然后用两只手钳制住他的肩膀,顿时限制了两只手的行动,与此同时,一把短刀抵住了他的脖颈。
这些动作几乎在一瞬间完成,身为精通隐蔽与刺杀的债务处理人,竟然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再问一遍,这个传送门会把我带到哪儿?”
冰冷的声音在耳边传来,毫不掩饰的杀意奔腾而出,黑衣人隔着面罩都能感受到那阵寒意,贾巴尔将声音控制在令人极其不适的状态,仿佛恶魔的低语。
匕首刺破肌肤,停在了离颈动脉极近的位置,顺着刀刃都能清晰地感受到血液的流动,贾巴尔显然是个老手,刀刃再前移动一丝一毫,都可以要了那人的性命。
不仅如此,他割出的伤口也非常讲究,能最大程度地放大疼痛,让被胁迫者的身心都会感受到强烈的痛苦。
但因为他的刀极快,只要他将刀刃收回,痛觉会快速缓解,伤口也很容易愈合,种种行为仿佛都在威逼利诱着对方向自己屈服,不得不说,贾巴尔也是一个非常老练的拷问者。
黑衣人已经非常清楚地认识到了实力的差距,不过,出于愚人众荣誉感,他显然不能回答他的问题,就在这时,贾巴尔的低语声再次传来:
“你在害怕什么,我只需要你说出地点,然后把我带到那里,很难吗?如果愚人众这次真没做什么,到时候我们自然会消除误解,就算真做了什么被我发现了,我一个残废也没办法活着出去不是吗?”
黑衣人的思维已经逐渐被贾巴尔牵着鼻子走了,也认为贾巴尔说得有理,而他的身体反应更加诚实,明明心中还没有拿定主意,自己的嘴却已经率先行动了起来:
“明冠峡最西侧的山洞内,有一个秘境,我们的人就在里面,现在行了吧!”
“好,现在进去,带我到伤员所在的地方,别让人发现,隐蔽应该是你的长项吧?”
贾巴尔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能听出一丝的戏谑感,黑衣人也只能保持沉默,毕竟自己的命就攥在对方的手上。
作为以暗杀和突袭见长的债务处理人,这还是他第一次受到这样的对待,心中又羞又恼,很不是滋味。
传送门在他们穿过后立刻关闭,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现在他们已经置身在一处宽广的遗迹之中。
遗迹内部的机关已经破解,被复杂的科学仪器取而代之,被拆解分析的遗迹守卫,被封在玻璃器皿中的各色植物,以及被关在装置内的魔物,应有尽有。
为了不被发现,黑衣人使用了隐身,将贾巴尔和自己的行踪隐藏了起来。
虽然他很想向同伴求救,不过,大概下一秒自己的命也没了,何况自己已经抛弃了身为愚人众荣誉。
反正贾巴尔一个人也闹不出什么事来,到时候自然会被解决掉,自己被胁迫也是没办法的事,到时候接受处罚就好了,还是保住命最重要。
黑衣人背着贾巴尔来到了实验区的深处,这里是一个狭长的空间,两边都是一个个被玻璃罩隔开的房间,这里的灯光比外面昏暗了不少,气氛也非常压抑。
贾巴尔环顾四周,原来在每一个玻璃门后,都是一个个面目全非的人,他们的身体各处被科学仪器随意地切割、拆解、取样,注射试剂,留下了无数血肉模糊的伤口。
有的人还被装上了各种意图不明的仪器,已经变得看不出人形了,场面异常的血腥,令人作呕。
如果不是胸口的起伏,甚至很难想象他们竟然是活物,再说极端一点,如果不是他们身上仅存的一些尚未被科学仪器染指的皮肉,甚至很难相信他们是人类。
“你们这帮畜牲,把人当成什么了!”
贾巴尔看着眼前的一切,罕见地展现出了愤怒的情绪。
“这些人都是社会的渣滓,盗贼,乞丐,难民,还有至东国的死囚,是愚人众让他们在这世上稍微有了一点价值。
“我们取得的科技进步,很多都是通过在他们身上实验得来的,包括能够治好你们的义体移植技术。”
黑衣人对于贾巴尔的反应并不意外,他也不指望外人能理解愚人众的理念。
最艰难的抉择需要最坚定的意志,他们要背负的东西太过沉重,旁人不理解倒也正常。
为了达成那个最终的目标,愚人众可以付出任何代价,即便那代价很残忍,伴随着他人的置疑与谩骂,他们也绝不会后悔。
如果有一天,他也被命令躺在那些仪器上,他会欣然接受,毫无怨言,在自己彻底失去价值之前,如果还能让自己的身体为科研人员所用,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对于贾巴尔的指责,黑衣人不想争辩,也不必争辩,待冰之女皇的大业完成之时,七国都会明白,那是一个怎样高洁而伟大的神,至冬国和愚人众的荣光,将会在崭新的世界上永垂不朽。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了一扇门前,黑衣人也在这时停下了脚步。
“就是这里了。”
黑衣人一边说着,一边将隐身的状态解除,这一举动出乎贾巴尔的意料,他攥紧了手中的匕首厉声质问道:
“臭小子,你干什么!”
这回黑衣人似乎反倒不紧张了,语气也变得轻松了起来,突然转变的态度让贾巴尔提高了警惕。
“需要人脸识别,贾巴尔先生,不要紧张啊,我的命还攥在你手里呢,我保证,这扇门后没有愚人众的战斗人员,实验员这个时间也不在,应该只有伤员。”
“贾巴尔先生,我再问你一次,真的要进去吗?如果你现在选择返回,我可以带你出去,到时候跟上头说,你并不打算接受治疗就行。”
黑衣人接着说道,他的态度已经全然不是一个被胁迫的人了。
“少废话,开门。”
贾巴尔并不理会,接着命令道。
“好,那是你自找的。”
黑衣人也没再说什么,按照他的命令照做了。
门开了,但里面却是漆黑一片,就算是贾巴尔也看不清任何东西。
“那些伤员真的在里面吗?”
贾巴尔警惕地环顾四周,完全黑暗的环境使经验老道的他也感到不安,即便是他的眼睛,在这种地方也排不上用场。
“当然,我骗你干嘛。”
黑衣人耸了耸肩说道,他倒是走得很从容,在他的身上应该有夜视装置。
贾巴尔变得更加警觉,虽然他现在依然能控制住对方,但如今掌握的信息已经不再对等,对方知道房间内的一切,而自己却像个无头苍蝇,这种信息差带来的不安感愈发强烈。
“这是给人住的地方吗,一点光都没有,眼睛不得废了!而且氧气含量也很低,人呆在这里面连正常的行动都困难。”
贾巴尔接着说道,他也在通过说话的方式维持着自己的冷静。
“这个你大可放心,贾巴尔先生,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这都不算什么。”
“什么意思?”
贾巴尔话音未落,黑暗中骤然出现两道猩红的光线,与此同时,他感觉到有什么坚硬的东西扼住了自己的咽喉。
还没等贾巴尔反应过来,强大的力量就将他从黑衣人的身上抓了起来,他就这样悬在了半空,强烈的窒息感袭来,他的身体丧失了力量,手中的匕首也掉落了。
“我警告过你了,如果你当时选择了返回,我会照做的,这样一来你就没必要遭这个罪了。”
黑衣人的声音在黑暗中传来,与此同时,室内的灯光全部亮起,贾巴尔也看清了牵制住自己的东西。
“萨姆!为什么……”
出现在贾巴尔面前的是一个年轻的男人,五官端正,身体强健,他的两只手被安装上了制作精密的机械义肢,此刻,他正用钢铁的手臂死死地掐着自己。
贾巴尔发现,他的面色很奇怪,在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眼中还充斥着猩红色的光线,贾巴尔还注意到在他的后颈似乎嵌入了一个装置。
贾巴尔算是看明白了,神情从疑惑转为了愤怒,他艰难地扭过头看向黑衣人。
“哼,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治疗?”
黑衣人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口,随后转身过身去。
“能让这些废人成为试验品和兵器,已经是我们的仁慈了,现在你只需要心怀感激地接受愚人众的恩惠,为女皇效力吧。”
黑衣人将两手一摊,语气中蕴含着些许轻蔑的意味。
“实验体114514号,把他送到实验台上,是时候让他加入你们了。”
黑衣人准备离开,在接收到指令后,萨姆便抓着贾巴尔,僵直地向实验台走去了。
“敌袭!敌袭!请战斗人员立刻向正门集合!”
就在这时,警报声突然响起,黑衣人也立刻警惕了起来。
“可恶!为什么会有其他人知道我们的位置!”
听到敌袭的警报,黑衣人感到难以置信,与此同时,刺耳的笑声在他身后传来:
“臭小子,你真当我是过来送死的?我死不死倒是无所谓,但我既然敢来,就敢赌他们能被救出去!”
此时贾巴尔已经被安置在了实验台上,机械臂正用刀具切割着他的皮肤,企图将金属义肢嵌入他的身体,鲜血不住地往外流。
但他却毫不在意,继续用狂躁的声音嘲弄着对方,他似乎将身体的疼痛全部转化为了那乌鸦般刺耳的笑声。
“莫非,是那个时候……这就是你问我位置的原因吗!原来是在发送信号!混蛋!”
黑衣人这才恍然大悟,只是为时已晚,虽然气愤,但他已经没有功夫再搭理贾巴尔了,他赶忙召唤出兵刃,向正门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据点的正门已是一片狼藉,只见一红一蓝两道光芒俯冲而下,所到之处,靡坚不摧。
“面对疾风吧!”
“兔兔伯爵,出击!”
青蓝色的光刃呼啸而至,将沿路的设施尽数斩断,极寒的气流又迅速将周围冻结,紧接着,成片的兔子玩偶从天而降,在接触地面的瞬间爆裂,顷刻间火光漫天,将冻结着的一切化为了乌有。
突如其来的猛攻让愚人众陷入了惊恐,研究人员四三奔逃,与此同时,大量的战斗人员手持枪械开始集结。
冰雾在四周弥漫,灼灼燃烧的火光在雾中交错变换,刚才的攻击究竟是何人所为,在场的愚人众都想知道这个答案。
他们甚至还没有看见对手,据点里的设施就快被拆烂了,这是怎样恐怖的力量,他们必然心知肚明。
就在这时,青红两色的光线骤然出现在众人面前,高空降落造成的气流将冰雾吹散,四散的雾气像巨兽张开了血口,在瞬间扑到了众人面前,刺骨的寒意顿时侵袭了全身。
然而,待冰雾散去,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却只是两个少女。
“雪花骑士艾琳。”
“侦查骑士安柏。”
“前来应战!”
“对面的愚人众听着,你们已经被我们两个包围了!速速交出被绑架的蒙德民众!否则,你们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是——遗言!”
艾琳大声说道,借助风元素力,她的声音变得洪亮而具有压迫力,还伴随着一阵高压的气流,面前的愚人众竟被那声音逼得后腿了半步。
“好,好恐怖的力量……感觉不妙啊!”
“哼,不过是虚,虚张声势罢了!”
“再怎么说,对面只有两个人,有什么好怕的!”
“就是啊,再过一会儿,债务处理人就要赶到了,难道还怕他们不成?”
愚人众的士兵试图通过言语稳定自己的士气,就在这时,众人的脚下浮现出几道黑影,七个债务处理人赫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原来如此,这就是闯入者吗。”
为首的债务处理人走上前,上下打量着两名少女。
“也不知道你们是过于自信呢,还是太过愚蠢,怎么,你们要靠两个人来对抗一整支军队吗?”
说到这儿,在场的愚人众都笑出了声,即便两人有通天的本事,正面对抗一支军队确实太蠢了。
如果是偷偷潜入发动小规模的战斗倒是还能理解,这么大张旗鼓地正面突破还真没想到,然而,此时的艾琳却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啊对对对,你们有一支军队,好厉害哦,但是,我们有诺艾尔。”
话音刚落,一道银色的剑气扫荡四周,将遗迹远处的高塔拦腰斩断,一声巨响随之传来,大片的空间在瞬间崩裂。
与此同时,一道旋风骤然出现在众人眼前,所过之处伴随着地面的塌陷。暴烈的风压席卷全场,逼得愚人众连连后退。
“这是什么东西,怪物吗,不,已经到了魔神的程度了吧!”
在风压中,愚人众的众人根本睁不开眼,但脑子里已经止不住地胡思乱想起来,恐惧感再也抑制不住地蔓延全身。
就在这时,少女清甜而富有力量的声音从中传了出来:
“西风骑士团女仆诺艾尔,前来应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