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暗黯

01

漫天的流光，自白的心殇，望着这近在咫尺的一场幻想。每一季的更替，都意味着我陪伴你的时光，可能它已经过于漫长了吧。依稀记得那一场战役……

——黎渂

玄色的战袍与那雪白的长枪无不在释放着强烈战意，黎渂一手紧握着长枪一手扶着腰间的匕首，郑重的跪在了南樾琀的面前，立下了“将为君战，将为君亡，未捷不还”的誓言。

当黎渂抬起头后却对上了南樾琀漠然的目光，他知她无人可信，

但这一眼还是刺痛了他。

即使南樾琀不信任他但碍于众大臣给予的压力，还是写下了命黎渂统帅三军的圣旨。

黎渂接旨后不顾宗教礼法跟随南樾琀来到了凉亭，他站在她面前再一次重申了他的想法并告诉她:“我黎渂会誓死捍卫您的军权，绝不会让奸佞小人得逞。“

而南樾琀只是侧身望着那一株未开的梅花，并未回应他。黎渂失落的低下了头，当他再次抬起头时，他看见了她眼里的光，这无疑带给了黎渂力量。

02

出兵的那一日，她仍然以藐视一切的姿态站在高台上，日出时的阳光映在！她清丽淡雅的脸上，黎渂亦懂得身为女子的南樾琀要时时注意世人对她的看。待军鼓敲响时，他收回了看向她的目光，这一刻南樾琀是君黎渂是臣。

黎渂跃马而上不曾回看，越走他越坚定了他的信念，只是希望南樾琀也能记挂着他。

离开皇城已经数十日，黎渂他们令人谈之色变得军队如今已经溃不成军了，在经历了狂沙后越发的人心涣散，为了重振军心他不得不将他们军法处置以儆效尤。

在此之后，他们又行走了多日，终于到达了两军交战的地点。却未料到敌军藏身于四通八达的溶洞内，军队不得上风，只能稍事休息再另作打算。

是夜，黎渂在军帐中以沙为盘钻研如何将我军的劣势化为优势，却百思不得其解。正当他欲倚枕而眠时，军哨一阵阵响起，定是敌军来袭，他只能尽量观察地势，以计谋减少伤亡。

经过深思熟虑后黎渂命人于距哨兵岗位三百米处设火油并在

敌军来时点燃，为了防止风势过大，火被灭，他亦留了后招，将刀剑置于特制巨弩之上待时而发。

经一夜应战敌军败退，而黎渂却不知该如何反攻才能一击必中，后来军中有先锋官苏衡提及溶洞乃天然形成应以巨石击之。

黎渂顿时明晰，他命士兵寻巨石，下令三天后举全军之力攻打敌军。然事不随人愿，攻打当天敌军率先火烧了黎渂军营的粮草，打的他错手不及。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只能弃车保帅了，下定决心后他命先行军将溶洞其余入口以巨石毁之，后让人在仅剩的洞口放火，看着燃起的浓烟，黎渂淡淡的说了一句：“一切才刚刚开始。”大火正烧的旺时，黎渂身后却传来了敌军的声音。

黎渂顿时知道自己上当了心想“一切都是错的，那溶洞从来都不是敌军的大本营，他们真正的大本营是沙丘下的密道。”可此时撤退已经来不及了，他们只能奋力一博了。

黎渂一马当先肆意挥舞着长枪，半着刀剑的碰撞声一个个战士倒下了，此时鲜血遍布，战烟四起，黎渂不顾一切的冲向不敌军主帅，似有横扫千军之势。

他无视了上千支射向他的箭，口中的鲜血缓缓流下，身上的伤口也血流不止。但他仍然纵马往前，在他与士兵的作战下，终于开辟出了一条血路，而他却因此昏迷不醒了。

03

被抬回营帐后的他依旧昏迷着，他的侍卫吴冽看黎渂浑身都是血，便打算用热手巾给他擦擦，之后好为他包扎伤口，可擦到手时却怎么也打不开，经过一番努力后侍卫终于打开了他的手，从手中拿出来了一方浸染血渍的帕子。

清理包扎后吴冽将黎渂安置好，就到帐外守着了。帐中黎渂紧紧攥着被子，额头上冒出了黄豆般大小的汗珠。

此时黎渂的梦中———————

黎渂模糊的睁开了眼睛，面前人的身影越来越清晰了。黎渂心想“南樾琀，（黎渂摇了摇头）不是，是豆蔻年华时的她。”

眼前的景象使他依稀记起了那时他们初遇时的情景，她宛如出水芙蓉灵动俏丽，一双美目状如新月，唇似樱桃水润，以明眸皓齿来形容不足为过。

而那时的他像是脚下的尘土卑微至极，他虽面色憔悴，但五官却极为俊俏，他的眸被雾色笼罩着，嘴唇惨淡无色，鼻梁高耸，棱骨分明。一袭青衣虽朴素却又使他多了一分清冷，他不敢上前，只得远远的矗立。他以折扇遮面，暗暗的看她欢乐的样子。

他是多么的羡慕呀！却又是多么的自卑。黎渂看着南樾琀离开后，便走到了近处，刚才的情景使他久久不能忘怀，当他回过神来，发现了地上的一方丝帕，他拾了起来紧紧的握在手中。

自此之后，黎渂下定决心就算世人都与她为敌他也要为她而战，护她一生。往后的这段日子黎渂勤学武艺熟读兵法，一改往日孱弱的气质。

并在先帝在世时，多次带军征战，立下了汉马功劳，晋升侯位。后先帝病弱，众皇子为争皇位兄弟相残更有甚者意欲谋朝篡位。幸得先帝信任，手握兵权的黎渂率军歼灭了乱臣贼子，但经他们之间互相屠杀后，竟无一皇子幸免，只留下菱茗公主一人（南樾琀），无耐之下先帝只能传位给菱茗公主。

未曾料想她继位后对黎渂多是猜疑，毫无感情可言。（她不知的是她能活下来并不是因为女儿身，而是黎渂极力的保护。）处处针对黎渂，甚至不惜分散兵权。

梦醒————————

睁开双眼的黎渂慢慢用手肘拄着将头倚在了床头上，呼吸非常的频率过于的急促，且额上有汗珠不断的冒出。他抿紧他苍白的嘴唇，柔和的眼神望向了悬挂于帐中的银色铠甲。（我想此时的铠甲可能不再是铠甲吧，而是凯旋而归时南樾琀的喜色吧。）

想到这个，他的眼神不禁凛冽了起来，整理好衣饰后，他召来了副帅、军师、先锋官等人继续商议两军交战之事。

他们一次次的商榷生怕再一次中了敌军的计策，而他们歼灭敌人的决心以及为国为民的忠心，此时却被那些只会侃侃而谈的文官一遍一遍的质疑着。

04

此时的南樾琀正襟危坐在那雕刻着龙纹的座椅上，可殿下的那些人又有哪一个将她当做他们的君主呢，她抬眼看着身着官服却争论不休的人们不由的发出了一声嗤笑。

随后起身离开，扯去了覆在脸上的面纱。笑叹到：“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我又如何算的上君啊！”身后的宦官见此只得扬声宣告退朝了。

回到寝宫后，她抚摸着手中的帝冕，细数着上面的珠玉，突然猛地将它摔了出去。让双手环抱在榻上蜷缩了起来，指甲像是要嵌到肉里一般，嘴唇也要被要出血了似的。

这一刻南樾琀的内心有个声音再对她说你不如和你的那些好哥哥一起死了呢，你就是个废物。

而在她的眼里这个人就是杀了她众多兄长的黎渂，当南樾琀模糊的意识里出现了黎渂的身影时她顿时清醒了许多，她的眼神不在空的而是变得坚定异常。

她站了起来全身散发着我就是帝王的气息，她趁着这股魄力写下了命黎渂转战卉阳的圣旨。

05

几日后圣旨到达了黎渂军队所驻扎之处，却了无人烟。使者搜索了驻扎之处的方圆几里后，找到了一位奄奄一息的士兵，经这个士兵的描述，我军大败后为扭转局面借助了蓝萤火，却未料到蓝萤火重伤敌军后突然不再可控，转而向我军袭来，而敌军也趁机猛攻，导致我军几乎全军覆灭，黎渂将军也不知所踪。

不日消息传回了都城，南樾琀挺问黎渂失踪，我军大败柯沙军队，心里一时不知是怎的，感觉闷闷的。而国家的百姓闻此消息皆说南樾琀不配为王，女子祸国。

早朝上那些大臣更是一再逼迫她退位让贤，由贤者居之。南樾琀拍了椅子一下，堂下嘈杂之声戛然而止。她俯身看向那些大臣，威吓到：“孤无错无愧，汝何以责吾。”

“我自认为为君者以民为先，为臣者以君为先，为什么先在军队大败要将君推出承担所有责任了，你看我说的在不在理呀，我的好丞相。”

林珏沉默不语。南樾琀也不愿配他们演下去，喊了一声：“退朝”便拂袖离去了。

夜里她辗转难眠她明知道从都到尾都是林珏和柯沙国的阴谋却无能为力，她厌恶极了这样的自己，虽然自己很想黎渂消失，但他真的失踪后，为什么会感到愧疚与不安呢？伴着这样的疑问南樾琀进入了梦乡。

06

画面一转黎渂正在策马而驰，身后跟随着大批军队，原来二次作战并没有失败，敌军被全数歼灭，黎渂从敌军主帅口中得知这一切都是林珏的阴谋，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佯装战败失踪。暗中带人回都城，处决林珏与柯沙国的细作。

次日清晨，皇城门是被鲜血染红的，黎渂从血泊中归来，殿前的台阶上是他一步一步印下的靴印，他提着长剑犹如杀人狂魔一般，当他来到殿中南樾琀与众大臣看他的目光全都是厌恶，他二话不说将林珏的头就砍了下来。

他的手布满鲜血，他一步一步的在向南樾琀靠近，但此时南樾琀想到的是他哥哥们被杀是的场景，黎渂离她越来越近而她却不由自主的将腰间的匕首拔了出来指向了黎渂，黎渂说：“樾琀，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话音刚落，他便被她手中的匕首刺到在地了，南樾琀黑着眸子，低头看向黎渂说：“黎渂你是要谋反吗？我可不会像我的哥哥一样被你杀死，我要做主宰生命的那个人，才不是那个被别人主宰的人”。

黎渂只是弱弱的说了一声“我没有，我只是……”话还没说完黎渂便狂吐鲜血闭上了眼，再也没有看她时温柔的眼神了；再也没有爱她的心跳了。

南樾琀蹲在了他的身旁，发现了系在他手腕上的丝帕，上面绣了一个琀字并绣了一行小楷“我如萤火，你如晨光，我在黑暗中追随着你。”

南樾琀握着丝帕的手渐渐的抓紧了，眼圈泛红，紧抿着唇，回忆起以前的一切，原来他入朝是为我、他争权是为我、他出征是为我，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我，如果没有我你也可能是一个温润如玉的书生吧。是我让你成为了这样的你，都是我……。

想到这南樾琀微颤的站了起来，面向从大臣宣布黎渂斩除细作，居功至伟，现追封为耀阳将军。至于孤忠贞不辨，误杀忠臣不配为王，今愿青灯古佛终此一生。

此后国家易主，南樾琀在安清寺终身未出，其所用佛珠上刻了一个渂字。也许她也是爱他的吧，只不过一个在夜里发光的人怎么能被白天发光的人发现呢，最终只是暗黯的一场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