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战争启示
“终于修好了，走吧。”
紧好站牌的最后一颗螺丝，刘松朝着秦淮挥了挥扳手。
在铁道上，停着一辆两座检修轨道车。
刘松率先坐到右侧的驾驶位上，秦淮也连忙跟上车。
“呜呼，出发了！”
等秦淮系好安全带，刘松像老顽童一样欢道，同时按下自动驾驶的按钮。
随着检修车穿越防沙气墙，两人到了一个停满火车头的空地。
“看见那个蓝色的车头没有？那是奇迹一号，联邦第一辆奇迹列车。”
刘松指着不远处的一辆蓝色火车头，它整体呈子弹头型，两侧的车窗被设计成横卧的闪电。
秦淮想起历史书里的介绍:
奇迹一号从030年开始运行，040年宣布退役，途径400座城市，十年时间跑了近500万公里。
可以说，如果没有奇迹铁道和奇迹列车，就没有新联邦。
“我曾经是奇迹一号的列车长。”
刘松的脸上满是自豪的神色，他含情脉脉的看着那辆火车头，就像是在看自己的老情人。
坐在一旁的秦淮肃然起敬，他没想到身边这个看起来十分憨厚的胖老头竟然是新联邦第一位奇迹列车长。
而这样伟大的人物，不知为何会待着这座联邦最南方的小城里，担任着一个普普通通的站长。
“唉。”突然的，刘松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站长先生。”秦淮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想到一些开心的事情。”
刘松摇摇头，目光从老伙计身上收了回来。
“……”
秦淮懵逼，想到开心的事情为什么还叹气！？
但看到刘松没打算说，秦淮也就不好再问。
“到了，我们下车吧。”
轨道车停在铁轨尽头，刘松往地面一跳，浑身肥肉随之一颤。
秦淮也跟着下了车。
这里应该是城市的郊区，目光所到之处起码有一百多个废弃的火车头。
他们或是排成一排，或是随意停放在树林里。
除了摆在最显眼处的奇迹一号。
它们无一例外枝缠叶绕，锈迹斑斑，浑身满是岁月的刻痕。
秦淮想到了一个词——火车坟场。
“他们都是联邦的英雄，但只能在这里慢慢生锈。”
身后传来刘松的声音。
秦淮扭头看去，只见刘松脱了帽子，露出一头斑白的头发。
他不知道何时拿来一块抹布，仔细的擦着奇迹一号的窗户。
秦淮见状，上前想要帮忙。
但是苦于没有抹布，只能站在一旁干瞪眼。
刘松瞥了他一眼，然后打开火车门：“我带你看看奇迹一号的驾驶室。”
秦淮眼睛一亮，连忙跟着跨上铁梯，跟着刘松进到驾驶室里。
稍显狭窄的空间，但装四五个人绰绰有余。
一进门，就能看见满是仪表盘的驾驶台。
“随便看，随便摸，别弄坏了就行。”
刘松招呼了一声，便转身去擦车厢尾部的玻璃窗。
秦淮打小在中都孤儿院长大，哪里见过这些老古董。
心中立刻提起了浓浓的兴趣。
再听到刘松这么一说，秦淮当然就不客气了。
驾驶台的左侧是手动操作区，右侧是智控区。
秦淮先是动一动制动杆，然后又扳一扳换向手柄，再按两下红红绿绿的按钮。
虽然没有动力，也算是过了一把开火车的瘾。
但这种新奇感，来的快，去的也快。
再加上操作台没有动力，没几分钟，秦淮就感觉到索然无味。
来到智控区前，随手在屏幕上点了点，屏幕也不会亮。
这就更没意思了！
秦淮只好依靠在驾驶台旁等刘松擦好玻璃。
而此时，之前死机的腕表突然传来一阵振动。
他抬起腕表，发现腕表竟然在充电！
原来之前腕表不亮只是因为电量耗尽了。
秦淮长舒一口气：“没坏就好……”
但马上他又意识到了不对劲，腕表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充电！？
自己压根没有接电源啊！
莫非这火车上有无线充电装置？
秦淮准备向刘松询问。
但就在这时，他全身突然自上而下传来一阵强烈的酥麻感。
就仿佛有一股集束电流从自己的天灵盖灌入，然后顺着血管蔓延到全身。
秦淮无法张口说话，也不能动弹，只有眼珠子勉强能够转动。
他清晰的看见自己手臂上的汗毛根根竖起。
而屏幕上反射的自己，头发也全部直立，仿佛一个被惹毛的刺猬。
典型的触电症状……
奇怪的是，自己仅仅只是不能动不能说话，意识却还清醒，身体也只是麻而不痛。
就在秦淮努力想要挣脱这股未知的束缚时，他面前的屏幕突然泛起了信号雪花。
画面逐渐稳定，三个如同鬼魅的黑影出现在屏幕上。
看到这三个黑影，秦淮的内心为之一震。
“这是在梦里出现的影子！”
前段时间，他每天夜里都会做一个真实无比的梦。
在梦中，全蓝星发起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族群战争。
那是人类和硅基生命的生死之战。
硅基生命就像是一款名为星际争霸的旧时代游戏里的虫族。
它们无所不在，它们无所畏惧。
它们所到之处，即是人间地狱。
这三个黑影，则总是在秦淮的梦中频繁的出现。
就是它们指引着那虫群一般的硅基大军扑向人类一座又一座城市。
秦淮不知道它们叫什么，但猜测它们应该是硅基族群的领袖人物。
“我的梦果然是真的吗？”
秦淮看着屏幕上的黑影，内心如波涛翻涌。
他也曾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入梦太深，但梦的真实度却让他数度沉沦。
所以秦淮一直认为那是一个预言。
以至于他不顾别人的诋毁与嘲笑，也要说出预言中的秘密。
因此他丢掉了工作，赔了一大笔钱，还被人当做疯子扔到这个偏远的地方。
但现在，预言似乎成真了。
智控电脑屏幕上的黑影在一阵抖动后，骤然亮起三双光亮如昼的眼睛。
没有瞳孔，没有色彩，却仿佛能直击秦淮的内心。
“秦…吾等的战争…要开始了…”
中间的黑影目光明暗闪烁，缓缓的说出第一句话。
语速如婴儿学语，音色却苍老枯朽，就仿佛亘古的回响。
“你们为什么要向我们人类发动战争！！？”
秦淮内心嘶吼，双目圆睁，用眼神传递着自己的愤怒。
“秦…为了吾等的族群…这是不可避免的战争。”
“终有一天…汝会记起所遗忘的…一切…”
旁边两道黑影一人一句道，都是同样的腔调，毫无感情。
“你们知不知道，一句所谓的不可避免，会死很多人！”
秦淮的内心近乎绝望，目光却愈发凶狠。
“死亡…会以另一种意义…回归…这场湮灭，我们应共同面对……”
三个黑影缓缓的闭上眼睛，眼中的光芒逐渐消失，话语的余音如同神佛的低语。
“吾等，静待汝的回归——”
最后一句话消失在秦淮的脑海中，秦淮浑身一震，触电感消失，他恢复了自由。
奇异的脑波交流在短时间内消耗了他大量的精力，秦淮直接瘫软在地。
正哼着小曲擦玻璃的刘松扭头一看。
“嚯！这小伙子怎么坐地板上了！”
他连忙放下手中的抹布，大步走过来将秦淮扶起。
“没事，我有低血糖……”
还不等刘松问，秦淮就胡诌了个理由解释。
“……”
刘松无语，自己还没开口问呢，这就回答了！？
问题是这样子也不像有低血糖啊？
两条胳膊硬的跟球棒似的，一看就是练过的。
但是秦淮说有，刘松也就只好信了。
或许这家伙比较特殊也说不定。
“咦，这电脑屏幕怎么亮了？我记得没电啊？”
就在这时，刘松发现了异常。
智控电脑的屏幕竟然亮了！上面正显示着一张黄色的地图。
地图上还有一个红点正在闪烁。
“这个点不是中都吗？”
刘松摩挲着下巴思考，不知道这电脑是中了什么邪。
秦淮不禁打了一个激灵：“中都！？”
又联想到刚刚发生的一切，他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硅基族群的第一个目标不会是中都吧！？
但就在秦淮想要仔细看看地图时，电脑里的残余电量耗尽了，屏幕迅速黯淡关闭。
秦淮只能深深叹一口气。
而刘松这个胖老头因为无法解释屏幕为什么会亮，便将这一切归咎于玄学。
他抚摸着操作台上的制动手柄叹气：“老伙计，你是想告诉我，你现在虽然是老骥伏枥，但还志在千里对不对？唉……”
“……”秦淮尴尬的疯狂挠头。
“走吧，天也快黑了，我们进城。”
见秦淮恢复精神，刘松拍了拍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