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巷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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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策反

黄丽抿抿嘴,她有些不确定这两人到底知道了多少,只能开口问:“是你们拍的照片?”

“是又怎么样?”

是的话就表明他们透露给警方的讯息远比表面上来得多,黄莺请来的律师大概无法顺利将自己保释出去,甚至有可能在庭审上吃败仗。黄丽神色复杂地转开眼:“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很简单,你只要说出实情就可以了。”

“实情?”黄丽有些诧异,迅速地抬眼一瞥谢闻远。

他还在继续道:“比如你帮家里做了哪些事,到底和火机杀手是什么关系…”

黄丽听着听着就放松下来,她身子往后靠在椅背上,果然,和她预料的差不多,这两人知道的内情不多,这次来是想诈一诈自己,看能不套出些有用的消息来。连他们都掺和进来了,就表明黄莺和律师的到来让某些人慌了手脚。至于具体是哪些人、又有多少人,黄丽反倒不是很在意,她只需要知道:外面越乱,自己越有可能从这乱局中脱身就可以了。

毕竟所谓的实情,只要她不说,又有谁会知道呢?

谢闻远话还没说完,审讯室的门忽然被拉开了,探进来一个寸头:“Hi~我又回来了!”是时濛,他握着门把的手一推,大门敞开,黄丽和谢闻远刚好能看到外间的情形:始终透过单向窗盯着里面的林照和另外一名女警一前一后离开外间,还顺手关上了门。

“你可以的啊!”谢闻远还特意站起身,张望了外面。

“那必须的!”时濛大拇指朝身后指指:“都出去了。”

然后他走了进来,关上审讯室的门,径直走向二人:“我们来好好聊聊吧!”时濛说着,走到了谢闻远和黄丽之间,一手扶着谢闻远的椅背,一手撑着黄丽审讯椅的桌面,双眼直视黄丽道:“配合一下,美女邻居。”

黄丽往后靠坐着看向他,那个眼神太有压迫感了,几乎和她这几天接触的警官别无二致,要不是他说话吊儿郎当的,黄丽差点要疑心他是警方派来的了。

“大致情况谢老板已经和你说过了,你大概觉得外面乱成一团了吧?”

谢闻远挑挑眉看他:“难道不是吗?”

“不是,当然不是,”时濛直起身,摇晃着一根手指:“这点小打小闹,只能算暴风雨前的宁静。”

“那什么算暴风雨?等白教堂的所有人都被打一顿?”

“哎?那种事,怎么可能发生嘛?你说是不是啊美女?”

黄丽在听到“白教堂”三个字的时候面色一僵,垂头侧脸避开时濛提问时试探的目光。潜意识里,她不希望白教堂出事。即便白教堂里有她讨厌的人在,但那里毕竟是曾经给过她庇佑和信仰的地方,惟有白教堂里的那些人,她不希望他们身上发生什么。

谢闻远看到黄丽前后的神情变化,就知道刚才自己的猜测出现了偏差。他缓缓站起身,和时濛对视一眼,把椅子让给了他。

“还是,”就在这个点上,黄丽向他开口了:“给我一根烟吧。”

谢闻远站在黄丽身侧,把烟盒和火机递给她,顺便看了时濛一眼。时濛安静地坐着,面上看不出悲喜,或许是因为审讯室的环境,也或许是他和警方打交道久了,这一刻他探究的目光真的挺像办案人员的。谢闻远笑笑,这兄妹俩真是越来越像了。

他刚要收回视线,时濛恰巧抬眼看他:看啥?

谢闻远用下颔点点还在抽烟的黄丽,又歪了歪头看他:继续?

时濛撇了黄丽一眼,微不可闻地点点头:继续。

谢闻远也点点头,从黄丽桌上拿回东西,而后边往门口退去边了一句:“那你们俩接着聊,我去吃个饭。”一副准备打持久战的样子。

黄丽抽掉小半根烟才开口:“说吧,你们想知道什么?”类似的问题她刚才也问过谢闻远,所以心里大概有个底。时濛却没有急着回答,只是盯着她手里的那截烟头出神。好半天他才意识到什么,猛得开始咳嗽,他咳得如此剧烈,以至于黄丽差点要把烟摁灭在审讯椅的小桌上。

“我没事,咳咳,”时濛在她抬手前一秒站了起来,走开几步,冲黄丽摆手示意:“只是有点呛到了。”

“是么?”黄丽将信将疑地看看他:“你不抽?”

“不,”时濛还在摆手,轻咳着转过头去,用另外一只手擦了擦嘴才说:“我讨厌烟味。”

“…时雨好像也是。”

“对,我们一样,”时濛露出怀念的笑容来:“我小时候做错了事就要被打,还被烫烟头,有一次刚好被小雨看到,我就冲过去捂住她的眼睛,女孩子嘛!细皮嫩肉的,怎么能…”

“噔,噔噔!”高跟鞋狠踩地面的声音打断了时濛的话。

他一转头,就看到了黄丽把扔在地上的半根烟踩成了碎末子,脸上的表情憎恶和恼怒兼而有之。时濛收起话头,走过去,却没有坐回椅子里:“谢谢你。”

黄丽斜了他一眼:“不是为了你,是我自己心里膈应。”

“那也要谢谢你。”

“算了,说回正题吧。”

“正题嘛…其实我想讲一个故事。”时濛晃荡着走到了另一面墙边。

“故事?”

“对,是我听说的一个故事,”他又走近了一些,继续说:“听说有这么一个男人,他娶过两个老婆,还有一个情人。哈哈,这男人挺成功的吧?不管是在女人还是在事业,但他却有一个烦恼,那就是他命里只有女儿!他那么大的商业帝国没有儿子来继承可怎么行啊?!所以啊,他的心情很不好,非常不好!一旦不好起来,他就会打女人,老婆孩子都打,这种人,你说可恨不可恨?”

黄丽的神色一变,微微低下头,搁在桌上的双手不知什么时候握成了拳头。她深呼吸了几次,像是在平息心中过于翻涌的情感,半晌才冷声回答:“可恨。”

时濛边溜达边顺着她的话讲下去:“是啊,太可恨了,”忽然,他猛地一个转身:“那你为什么要帮他啊?”

黄丽一时语塞,空气中的沉默反而让刚才时濛的问题开始在脑海中回响,一声又一声地质问着她:“你为什么帮他?”

“你为什么帮他?”

“你为什么帮他?”

“我…”她攥紧了手,半晌才回答:“因为…他是我的…”

“不不不,不是吧,”时濛突然打断她的话,两手插在裤兜里,微弓着背看向她的眼睛连连摇头露出难以置信地表情:“你不是要说这个吧?因为她是你爸爸?”

“…是的。”黄丽有些不敢看他的眼。

“噗哈哈哈哈!”时濛仰头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又摇头疯疯癫癫地后退:“这真是今年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哈哈哈!因为他是你爸,就因为这个?就这?”

黄丽没有回答,她在时濛地嘲笑声中缓缓抬头看他。奇怪的是,他明明笑得那么大声,但她一点都不觉得笑声中有欢乐的成分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更让人揪心的感觉。

时濛地笑声逐渐停了下来,他站直身子,睁大了眼,一本正经地问黄丽:“那你知道我爸是谁么?”

知道,是时建国。黄丽在认识时雨后不久就知道了这件事,只是那时候,她还不知道黄家会和时建国合作,她甚至不知道黄家已经在海市布局多年,还天真地以为自己找到了可以自由生活下去的地方。

“你知道?”时濛从她的表情中看到了答案,他冷笑着反问:“那你还帮他们?”

“否则呢?我该怎么办?”

“这个你不该问我,应该问你自己该怎么办?”

“不是你们来找我问话的么?”

“我来的目的,就是替你问问你自己,”时濛差点没被这段绕口令绕笑,但他还是翘着嘴角问黄丽:“你有想过自己的退路么?”

黄丽一怔,而后更为错愕地看着时濛:他是什么意思?明明黄莺和律师才刚来过,警方也开始对自己没辙了,似乎马上就能出去了,他却问自己退路?所谓的退路,不就是自己能安全脱身么?难道还能指望别的…

“他们有想过你的退路么?”时濛又换了个问题,只目光不离黄丽:“他们想得只有怎么拿下海市吧?”

黄丽在他的目光中逐渐平静下来,缓缓回答:“没有,是的。”

没有人为她考虑过退路,他们也的确只想着拿下海市。

时雨是被黑叔亲自送出柯家大宅的。守在门口的新来的保镖们虽然不认得时雨,但好歹知道要尊敬黑叔,所以也都恭敬地看着时雨走。等她走下台阶,几人才开始轻声议论:“那个小姑娘到底是谁啊?”

“看上去很不普通啊,哦,长得还不错。”

“想什么呢呢?万一是黑叔亲戚,看他不打你一顿。”

“是亲戚为什么刚才黑叔没出来接啊?”

“也是,但是如果不是的话…她为什么和狗子这么亲啊?”

“对啊,狗子对我们理都不理,它只喜欢黑叔。”

“我好像,还是头一次看到它亲近别人的,真奇怪!”

“汪!”

“叫啥叫?问你呢,狗子?”

“汪汪汪!”

狗叫声和几人的窃窃私语时雨都听到了,可她不想理会。走出柯家大宅后,她满脑子只有柯老爷子的话:“算一算利息,还有最后一个。”

最后一个人啊…时雨心里叹息一声,仰头看看树荫缝隙间的蓝天,手不经意地捏紧了文件袋。那个文件袋明显比她进门前还要厚,一如时雨更为沉重的心:那个人怕是不好处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