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兼职
接下来的日子陷入了诡异的平静。
暑假接近尾声，时雨开始抓紧时间补作业，除了AKbar兼职之外的工作能推的都推掉了。好在柯家也没有再给她安排其他工作，道上的人也不敢再来她家搜房子，兄妹俩不由得齐齐松了口气。
可惜古井无波只是表象，其下自有暗流汹涌。
聚众斗殴的白龙帮原本顶多拘留几天，如果没有白教堂主教提出人身伤害的诉讼的话。这一桩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诉讼，因为涉及对神职人员和黑水帮的伤害罪而变得一波三折。据说原本黑水帮是不打算联合诉讼的，毕竟道上的事道上解决，如果动用法律武器，少不得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后来，阎谬亲自登门，表示自己会站在受害者立场上调查清楚，这才让黑水帮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对于白教堂的案子，时濛也十分好奇，再加上他最近开始在私人侦探社打工，工作除了变着法子地跟踪人就是翻垃圾桶，少不得利用职务之便来满足八卦心理。可惜这些招数在白教堂那里完全失去作用，逼得他恨不得去教堂外蹲点。
至于潜入白教堂，兄妹俩倒是再也没有提起来。自从提出诉讼，白教堂就成了西区名胜，市政府大手一挥，各部门立马开始重修小路、增加绿化、安装路灯和摄像头，道上所有想靠近的人只能望洋兴叹。
他们不去白教堂，黄丽反而先来找他们：“小雨快要开始教堂的兼职了，这两天要不要先跟我去适应一下？”
时雨还没开口，时濛就已经在疯狂点头了：“好呀好呀，小雨去吧？”
“嗯，去的。”时雨被两人的目光盯得没办法，点了点头。
老实说，她不太想在这种风口浪尖上去白教堂。再过两周就开学了，到时候案件的证据搜集工作也差不多了，众人的目光一定会从白教堂转移到白龙帮和黑水帮的纷争上。到时候，自己借着兼职的名义出入其间，即可以赚钱，又方便观察白教堂的人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好，教堂仓库上班是朝九晚四，周日你不做礼拜，也可以早点下班。”
“早点下班啊？”时濛有些失望：“那小雨还能去围观的吧？”
“围观？”时雨有些尴尬。
“是吧小雨，偶尔去一下也不错吧？”时濛疯狂地向时雨挤眉弄眼，又说：“哦对了，他们教堂不是还有圣餐啊洗礼什么的？就当长长见识嘛！”
“咳咳，圣餐是分发给教徒的，”黄丽提醒道：“还有洗礼是因为孩子出生，还要赐教名”
“啊差不多那个意思，去看看总可以的吧？”时濛随意地挥挥手，再次看向时雨。
“我们先过去再说吧，”时雨简直不想理他：“你看现在都八点多了。”
“啊对，先过去先过去。”时濛说着就跟着她们俩身后出了门。
“等等，你也去？”时雨看着他自然地锁了门。
“我送你们去啊！”时濛抛着钥匙道：“昨天刚问黑叔借了车，带你们兜兜风，走吧！”说着越过二人往停车场去了，只留下黄丽和时雨在原地面面相觑。
滨江大道尽头的小路修整过后，从那里去外滩变得更近了，去白教堂的后门也方便了很多。时雨望着停在路边的两辆小货车，正和前面一车的车主确认货物的是教徒有些眼熟，想了想才记起来上次见到他，他还在教堂兼职钢琴师。时雨的目光在他的白衬衫和西裤上停留了三秒又转到货车司机的脸上去了，心底某种熟悉感逐渐涌了上来。
“走吧，我们要看着后面那辆车。”黄丽说着，往前走了几步，见时雨还没跟上来就转头说：“前面一车的货物要放在大仓库，每次都是牧师他们负责的。”
“牧师？”时雨跟上黄丽的脚步问：“刚才那个人也是？”
“哦，穆老师吗？他不是，他是唱诗班的老师。”
“那怎么在这？”
“他是主教大人的儿子。”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小货车旁，黄丽接过货品清单看起来，司机则开始往平板车上堆放箱子。时雨的直觉告诉她黄丽似乎不愿意再讨论这个话题，也就没再问下去。
这一车货物的纸箱上大都印着海市食品厂的字眼，看看清单就会明白这些食物多半是圣餐时需要的，少部分则是牧师们自己的文件和快递。
两人一前一后跟着货车司机走向后门，进了教堂的地下一层，时雨这才发现：所谓的仓库就是之前看到的走廊中部没有开灯的房间，左手边的仓库旁有个楼梯间，所以没有右手边的那间大。
三人一起把大箱货物平放到中间的货柜上，小箱子则堆放在门旁的桌上。“放在这里就可以了，自己定的货快递盒上都有名字，”黄丽把货品清单放进桌子抽屉里，又道：“你如果有空的话最好把快递放他们柜子里，有些人可能会晚几天来拿。”
时雨把中间货柜上的箱子都打开后才回头看黄丽，原来在桌子旁靠墙的位置是一整排的储物柜，其中只有寥寥几个贴着名字，黄丽拿着一叠快递过来的文件，逐一对应着名字放进去。时雨瞥了一眼桌上，还有几个大小不一的快递盒：“他们都不自己出门买吗？”
“不啊，”黄丽仿佛理所当然一般：“他们平常都很忙的。”
是真的忙碌还是别的原因，时雨并不想深究，她感兴趣的是其他方面：“那对面的大仓库放什么？”
“我也不知道。”黄丽摇摇头，很快放完桌上的东西，转过来查看中间的货柜：“这样放着就可以了，然后只要等他们来领取。”
“一直在这里等吗？”
“嗯，我说过很轻松的吧？”黄丽笑笑，再次走到桌旁，翻开桌上一打本子中最上面的一本：“只要写写领用登记就可以了。”
“那好像是挺闲的。”
时雨的目光开始在仓库内逡巡：半满的柜子，空着的柜子，靠墙的柜子，除了柜子就是柜子，墙上连扇窗户也没有，没有窗户？对面的大仓库也是这样吗？
黄丽的叮嘱又在身后响起：“储物柜的万能钥匙我放抽屉里了，本子不够的话可以去隔壁书房复印，那里面书也可以随便看，剩下的纸箱要记得丢到可回收垃圾桶去哦。”
时雨一边随口应下一边转向对面仓库，大仓库的门虚掩着，门锁和她卧室门上新安装的虹膜锁十分相似，她只瞟了一眼就确定那间仓库不简单。
“小雨…小雨？”黄丽连着喊了好几声都没听到回复，一抬头才发现时雨一只脚已经迈出了仓库门，她连忙去把人拉回来。
“啊？”时雨下意识地甩开手反向扼住对方手腕，刚要加大力度才看清手的主人：“丽子姐，啊，不好意思。”
“没关系，”黄丽把手抽回来，犹豫了一下还是拉了拉时雨的手臂：“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就是有点走神，”时雨跟着往里走了几步：“你说，我都听着。”
黄丽叹了口气：“我之前说的，你有不明白还可以问我，只有一件事，你必须记住。”
“什么事？”
“你能自由活动的范围只有这间仓库和隔壁书房，其他的房间，千万不要去。”
“为什么？”
“没有原因…”黄丽面上的神色越发无奈起来。
“因为会看到不好的东西。”一个男声突然加入到她们的问答中，时雨扭头往对面看去，一个二十七、八岁左右的青年刚把大仓库的门锁上，而后微笑着向她们走来，正是那位唱诗班老师兼钢琴师。
“不好的东西？”时雨好奇地看着他，他乌黑的深眸也正好转向时雨。
“穆老师！你不要吓人了，”黄丽惊呼一声，而后又觉得不妥，解释道：“我可是好不容易找到她的，你可不要把人家吓走了。”
“那真是不好意思，”他微微弯腰鞠躬以示歉意，而后向时雨伸出手：“上次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我是穆怀风，现在是唱诗班的老师。”
时雨迅速地和他握了一下手就松开：“时雨。”那种过于礼貌带来的距离感和尴尬再次袭来，当然，她也没有忽略黄丽的古怪：令人不明就里的惊讶、似乎懂得对方弦外之音的熟人关系。以及，这么简单的工作找个继任者到底有什么困难的？只是现在，这些问题都是次要的：“所以，不好的东西是什么？”
“所谓不好的东西就是，”穆怀风顿了顿，和黄丽对视一眼，继续道：“这座教堂建成已经有几百年了，和世界上很多教堂一样，传闻中教堂底下是地狱的入口，这里又是地下一层…”
“噗嗤，”时雨忍俊不禁道：“原来穆老师还会讲笑话。”
“我，我刚回国五个月，有什么说错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他又微微蹙眉，纳闷地看着时雨：“可是，我刚才好像也没说错什么。”
“也对，你只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时雨收起笑脸，她已经明白再继续问下去也是白问：“是我问错问题了。”
“小雨，”黄丽：“我们只是为你好。”她的初衷或许的确如此，但是她的话语触及了时雨心中的刺：“丽子姐，谢谢你，但是不用。”
什么是好，什么是坏，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时雨心里的那一杆秤，不是别人能轻易撼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