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
一行人把帐篷搭在山顶的一块平地上，不远处有一条清澈的山泉，泉水甘甜止渴。
忙活一下午，此时夕阳已渐渐隐入地平线，大家都有些累了，李智杰升了几堆火。大伙儿围在火边，一边烧烤，一边谈天说地。
江宇辰接到一个电话，默默地躲进了帐篷。
“妈，爸他怎么样了……”
“你爸他情况有些好转了，不必太挂念，只是还要住一阵院。还有，他有些挂念你，希望你能早些回来。”
“嗯，我明天就回来了，还有住院费还够吗？我刚发了奖学金，给你们打过去。”
“够……够……你自己留着用吧，这还有好多。”电话里头那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急促。
“没事，我这有多的，我先给你。”江宇辰低下头，呆了一会儿，“妈，我这边还有些事，我先挂了。”
江宇辰的父亲是一个工人，在半年前的一个晚上出了车祸。因为过度劳累，骑摩托车疲劳驾驶，在一个弯道上，直接把摩托车撞进护栏，整个人飞出五米远。
虽然捡回一条命，但是长期昏迷，两个月前才恢复意识。家里已经把所有的积蓄都已搭进医院，亲戚也都借了个遍，但是还是无济于事。妈妈嘴上说着有钱，但实际情况谁都很清楚。
挂掉电话，他看看微信里的余额，把剩余的4500块钱都转给了妈妈，只余下两百。
其实这根本不是奖学金，只是他兼职挣的，奖学奖早在三个月前就已经寄回家。
江宇辰把手机放在一边，惆怅良久。
在半年前，他完全不是这个样子，那时候的脑子里还全是梦想。他成绩很好，拿到了美国一流大学offer。虽然家里没有多少积蓄，但他有毅力同时也坚信自己有能力，通过半工半读把学位拿下来。
这也是马雪瑶的梦想！
二人曾经就是这样约定的，但是后面家里的变故一下把他拉回到原点。
没有钱，就没有梦想，追逐月亮也是需要六便士去支撑的。就在临近毕业的尾声中，他狠心跟马雪瑶提出来分手。
他在老家的县城里谋得一份中学物理老师的工作，明天就要离开这座城市，回到自己摆脱不了的家乡。而她，即将登上去美国的飞机，开启人生新的阶段。
现在，马雪瑶还在外面的草地上斜坐着，旁边还有几个人。其中有一个男孩儿叫陈凯，正跟她聊着天。
虽然在一个班，但江宇辰跟很多同学都不是很熟。有五个人在大学四年期间从没和他说过话，一半以上都只是见面打招呼而已。
陈凯就在这一半人中。他生得白白净净，穿得整整齐齐，戴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说话时很有礼貌，对所有人都是温文尔雅的姿态。
江宇辰对这人没有多大印象，可赵小天却极不喜欢他，觉得这人说话、行为都十分做作。
陈凯之前就在帮马雪瑶搭帐篷，现在又对她谈着各种各样自以为很有趣的话题，脸上还露着温文尔雅的笑意，自我感觉甚是良好。而马雪瑶只是礼貌性地用笑容回复一下。
江宇辰漫无目的地走出帐篷。只想四下走走散散心。
现在是下午六点半，离彗星碰撞时间还差两个半小时。在神秘的宇宙里，那颗天外来物，正以极其迅猛的速度冲向太阳系。
那闪耀光芒掩盖住了其本来的样子。在光芒深处，只有一个小黑点。这个点就像一个小黑洞一般，吞噬着周围的物质，方圆几十万千米的小陨石已经被吸食得干干净净。在彗星内部，物质发生收缩，密度急剧增大，放出巨大的光芒。
在这颗彗星内部，空间已经发生扭曲。而在地球人眼里，他只是一颗美丽而神秘的彗星。
夜色降临，天空中有几颗星星已经若隐若现，就像刚睡醒的小孩儿的眼睛一样。空中没有一朵儿云，月光也还很淡，整个夜空都显得格外地空旷。
“今晚是真的适合看星星啊。”
赵小天摆弄着自己的崭新的望远镜。他觉得自己之前那个破望远镜配不上今晚这么大的场景，所以买了一个新的，一共花一万多，钱还是用的花呗。
不过，他心里早就盘算好了，望远镜只用三天，到时候给商家来个七天无理由退货，岂不是白嫖一波，想到这里，心里还美滋滋的。
“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还早着呢？有那么必要就把你的望远镜拿出来摆弄吗？估计你对女孩子都没这么上心吧。”江宇辰在一旁调侃。
“你懂什么？这叫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哦？不！只欠星星！”
赵小天突然语气一转，把手勾到江宇辰脖子上，在他的耳边轻轻说道：“我今天看见陈凯那小子一直在马雪瑶面前献殷勤，又是帮她搭帐篷，又是送吃的。你就没啥反应？”
江宇辰苦笑道：“都分手了。”
“分手了又怎样？还可以追啊！”赵小天有些急了，“我告诉你，陈凯这小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别看平时斯斯文文的，背后指不定干些啥坏事呢？这种人我见得多了！”
“你还喜欢她吗？”赵小天又问。
江辰宇低头不回答，默认。
“那为什么分手？”
“有我的原因。”
“狗屁原因。”赵小天作为最好的兄弟，这事儿都观察一天了，知道江宇辰还喜欢马雪瑶，只是为什么分手的确不知道。
“我告诉你，有些事错过就是一辈子的事儿，就好比今晚的彗星。要不要我再帮你一把?”他虽然是在问，但更像是在表明态度。
“帮什么?”江宇辰不知道他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你在这儿帮我好好看着望远镜！我去去就来。记住千万不要碰它，哪里要是坏了，爸爸就把你拿去卖了换钱。”
“谁稀罕这破望远镜。”
江宇辰不知道赵小天打底要搞什么鬼，不过反正没啥事，就帮他看会儿吧。
夜色渐渐深了，夜空的星星像细沙一样遍布在银河，月光如水，洒在地上如积水一般。风轻轻吹过，掀起一层涟漪，同时带走了草香。
这些味道令人心旷神怡，江宇辰不觉要睡着在草地上。
“快跟我来。”
赵小天大步赶来，江宇辰很不情愿地被拉起来。
南边的小路上，何雨正挽着马雪瑶在散步，路的两边是些灌木丛，中间还夹杂一些五颜六色的花。
“他俩怎么还不过来？”何雨内心暗道一声，脸上还却没啥变化，依然和马雪瑶聊着天。
“今天夜色真美啊。一想到今晚可以看到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彗星，是不是就很浪漫？”何雨笑说道。
“嗯。”马雪瑶点点头。
“是啊。”
一个洪亮的声音迎面传来，走过来的正是赵小天和江宇辰。
“呦，好巧啊。”赵小天说道。
“是挺巧的。”何雨应喝。
两人开始尴尬的聊起来，而江宇辰和马雪瑶两人面对面对视一眼，又都把目光挪到别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