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话说五百年前
“那一夜,雷雨交加,祖师爷铁木为盾,玄铁为剑,与恶龙决战。须知,龙与阳始终是联系在一起的,祖师爷大睡三天,挑了至阴之时挑战,占了天时。又将巨龙引入沼泽,占了地利。祖师爷以阴冲阳,以泽克火,以土克水,功法智谋集于一战,当真令人佩服。”
“祖师爷成功了?”
“那是自然。不过经此一战,他也是油尽灯枯,将练气法门写下之后,便就溘然长逝了。”
冼余一想不对劲,既然祖师爷死了,那世上就没有仙了呀?
“那,最后谁成仙了呢?”
九尾随手一扫,将荆棘怪藤冲开,缓道:“你别急。屠龙之道一开,人人皆知龙为何长生不老。巨龙虽是厉害,但远远不如人类数量众多。此消彼长,人便将龙赶到人烟稀少的地方。终于,第一代修仙者得了正果,元魂成仙,这便是元道大师。”
冼余长舒一口气,这是个美满的故事。
九尾见他神情,长叹一声:“世上哪有什么圆满。”
“等到人成了世间主宰,才知道这个位置很不好坐。须知,灵气生于土,聚于仙草,可仙草总是有限的,而修仙的人却远比龙多。你说,最后会怎么样?”
喊山不喊名……
冼余倒吸一口凉气。
“还不至于。”九尾蔑笑一声,“毕竟只有天生灵体方可修仙。那时还没有人发现淬体之法,寻常人欲要修仙也不能够。所以那个时候,元道大师教化万物,无论人兽皆可成仙。这样平静的日子,过了二百年。”
“二百年后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第二个故事。我们明晚再说。”
冼余眼看天色还不算太晚,念及九尾有伤在身,想来是不愿过于劳累。当下也不再问,而是叼来枯枝残木,准备生火。
可蓦然一见,九尾并不是在打坐休憩,又是在挖洞。冼余丢下一根竹子,将细枝上穿透的几条鱼要下来,一一穿好,生火烤了。
少时,草木攒动,九尾白毛胜雪,刨出大块黄泥。
竟然一尘不染?想必这就是土系功法的妙处。九尾挖出两个洞口,想来也饿了,看见烤鱼径直一口吞下。
“九姑娘,这挖洞是做什么?”
“当然是做个防备,昨日气竭只得冒险,今日恢复了,可不能大意。”
冼余抬头四望,蝉鸟虫鸣,月明星稀,不似有什么危险。
九尾摇头:“危险若能让你看出来,那便不算危险。跟我一块出来混的,如今就剩我一个了,宁可有备无患,不可有患无备。话说你这烤鱼的本事不错,哪里学的?”
冼余一时不知如何作答,总不能说自己上辈子就是个吃货吧?
“我是狗唉。天生就对味道敏感,这本事师傅可学不去的。”
“如此,你便一辈子跟着我吧。”
冼余喜不自胜,回道:“那可不行!师傅高风亮节,又是倾国倾城,一辈子哪里够啊,下辈子也得拜您为师。”
九尾吃饱烤鱼,又喝下一口鳄鱼汤,心情大好,笑道:“你这小可爱,当真会说话。”
说罢情不自禁,在狗头上亲了一口。冼余一阵眩晕,美不自胜,只觉全身上下飘然欲仙,盼着这一刻永不过时才好。
霎时狗躯一震,九尾手掐狗脖,一把将他拽走。冼余还未搞明白,碎石横空拍面,砸个龇牙咧嘴,一杆玄铁长枪当空劈落,方才九尾所蹲坐的地方竟已石裂。
“霜银舞者!”
冼余脑子里突然出现这么个名字,蓝袍人钉在地上的惨状历历在目,方才若不是九尾反应及时,现在已经是蜷缩在地的扭曲尸体。来不及多想,九尾拖住狗子脖颈,直往洞里猛拖,树根石块磕得满头大包。
冼余惊魂未定,这一次自己一向能够预知危险的异能完全没有发挥作用,若不是九尾警醒,现在自己同洞外的烤鱼没啥区别。
九尾将他拖入洞中稍大石室,吁道:“好险!就知道一贯宗要来报复。”
“那两个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用这么卑鄙的手段杀你?”
九尾甚是惊讶:“你也知道是两个人?”
冼余暗暗叫苦,一不小心把真话说出来了。
“狗嘛,耳朵灵。”
“这两人叫霜银舞者,不过我怀疑是叫双人舞者。总之,一个在明处一个在暗处,银袍当面挑战,玄袍铁枪偷袭,甚是难缠。不过你不用担心,他们绝对爬不进来。”
冼余刚想说霜银舞者苗条俊美还顶着个银纹面具,话到嘴边还是算了。万一她知道自己吃过金丹,难说不起什么杂念。人嘛,不要考验,因为真的经不起考验。
话音未落,长枪戳地,吓得冼余头撞石墙,磕得涕泪横流。
“玄铁三棱枪?丢下来了?”九尾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今天这是怎么了?
“好像是掉下来了。”
九尾狐招招手,示意冼余跟着来。所谓狡兔三窟,九尾也有三窟。冼余钻出洞口,这才发现,这条地道一共三个口,两个在火堆附近,另一个就在远处,看起来就像一把方天画戟,月牙两头,杆顶带刃,这样既可以快速钻洞,又方便转移观察。
这出洞一看,冼余差点笑出声来。霜银舞者一黑一白,他是知道的。可他不知道不喜见人的玄袍人竟是个胖子。只见他头朝下,屁股朝后,卡在洞口上,进退不能,那杆玄铁枪自然也就掉下去了。银袍人双剑在手,却是无计可施,面对这肥硕的屁股,踢不能进,拖不能退,砍不得又拉不出。
银袍人急了,硬拖双腿,那胖子又踢又蹬,叫得杀猪也似。
冼余看懂了,想必那玄袍胖子一击不成恼羞成怒,钻洞强攻。却没想到自己的体形,落了个进退不能的下场。
“师傅,我们不如赶紧离开吧。”
九尾看着龇牙咧嘴,又踢又拉的银袍,悄悄摆手。
“霜银舞者是一贯宗顶级杀手,功法修为不算最高,可要论杀人伎俩却是天下少有。恰是最难对付却也最好对付的一对儿。”
最难对付却也最好对付?冼余心中疑窦丛生,这不是矛盾吗?可如今谁敢发声?悄悄猫走,也不敢多问。
溜出十数里,东方已是霞光初明。九尾躲进一间破庙,掀开地砖,沿着墙根挖出洞来,依旧是两口一道,贯穿前后。其中一道远到围墙之外,这里茅草丈五,足以隐藏任何身形。
九尾打开包袱,给冼余递了一块鳄鱼肉干。
“说这两人难对付,只因他二人最不做人,时常背后偷袭,凌空一刺,能躲过的人着实不多。说他们好对付……”九尾莞尔一笑,“你也看见了,玄袍愚鲁不堪,银袍只知埋怨。若是有所准备,躲过他们并不太难。”
冼余点头,学到东西了!
在这修仙界,其实什么仁义,什么道德全都是假的,只有实力是真的!九尾是筑基期的,那五个修士也是筑基期的,可真要打起来,四个都打不过人家一个。这霜银舞者如此棘手,九尾狐近乎未卜先知,竟也是一招化解。
这师傅是真没跟错!
“对了,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体修者会被追杀吗?”九尾匆匆饮下一叶露水,缓道,“这第二个故事,就和体修者大大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