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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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修道之才

地府是人间之外的另一个世界,这里的哀怨比人间多,欢喜却比人间少,没有阳光、山风和鲜花,比人间暗淡得多,但这里的生灵却不必人间少。

他们必须遵循法则才能存活于地府,神官亦然。

司业与守净刚入地府未多时,迎面遇上修炼归来的鬼帝。

“你们俩跟我来。”鬼帝语气淡然,听不出情绪。

两人交换神色,脚步不敢迟疑,亦步亦趋地跟在鬼帝身后。

先是鬼帝,而后神官,再是鬼灵祟灵一众,最末等便是鬼祟,此乃地府规矩,更是刻在每个生灵命中的规矩,反抗不得。

鬼帝将二人引至忘川河边,没由头地问:“你们可知忘川中四色光点为何意?”

司业与守净面面相觑,均摇了摇头,道:“不知。”

“河里流的乃是时光。”鬼帝颇为感叹,而后道,“上次让你们办的事,可有结果?”

“禀鬼帝,人间却有邪祟作乱,我等已查出幕后之人,此人……”

“此人已被我等诛杀,人间尚存的不过是一些余孽,不成大患。”

守净抢过司业的话,依司业的性子,必定将无魇之事告知鬼帝,如此一来,无魇难保不会将思慕盏之事捅漏,到时司业必会受罚。

司业闻言侧目,暗自惊心,欺瞒鬼帝乃是大罪,本是他一人之过,如今连累守净一同欺瞒。

鬼帝却未察觉两人心中小九九,随口夸赞道:“你们办事我自是放心。”

“此番我还有一事需要你们去办。”

两人俯首,猜想这才是鬼帝出现的真正原因。

“无魇二十年前曾在人间发现一名惊世修道之才,今日我观其命星闪烁,恐有变数,你们去人间看看,不管发生了什么,务必保其性命。”

修道之才?保其性命?两人疑惑不已,地府不得插手人间之事,几万年来除却恶鬼作祟,他们从未踏足人间,更别提保护一个凡人。纵使惊世之才,也不该如此。

“此事本该由无魇来做,但他与那人曾有师徒之情,再接触恐扰其命数。”鬼帝垂眼将两人疑惑尽收眼中,“我知晓这不合规矩,但那人将会造福人鬼两界,为之破例,未尝不可。”

司业从中猜出些端倪,试探问道:“敢问那人姓甚名谁?”

鬼帝皱着眉,似乎在脑海中搜寻记忆,半晌道:“姓花,名自量。”

“花自量!”守净不住惊呼。

“认识?”鬼帝目光扫之,透着凌冽。

司业忙答:“我与守净在人间搜寻鬼祟作乱一事时,与此人有过交集,可他并不是修道之人。”

“此事无魇曾与我说过,乃是时候未到,他自有他的命数,你们去了人间只需在危难时保他一名即可,切记莫要干预他人命数。”

“司业明白。”

“守净明白。”

两人藏起心中各种疑问,面色无常地将此事应下。

吩咐后,鬼帝便盯着忘川,久久未发一言。

未得命令,两人自然不敢退,便候在一旁。

也不知过了多久,鬼帝突然叹道:“司业,你的事我听泽梦姬说了,修何种法术好,旁人多不得嘴,可不伤不损的功法,以后你便无法再修。”

司业愣了愣,忙道:“一切皆是我自己的选择,如今这样,我觉得很好。”

鬼帝闻言微微摇了摇头,乘云而去。

刚一走远,守净忙问:“泽梦姬怎会将你之事告知鬼帝?她可会说些别的什么?思慕盏之事她可知晓?”

司业摇头,守净不知晓的,他又怎会知晓。

“难不成是真的!”守净忽然惊叫,惹得司业侧目。

她四周看了看伏在司业耳边,悄声道:“听说泽梦姬与鬼帝有旧情。”

司业呵斥:“胡说八道,妄议鬼帝是什么罪,你不知晓吗?”

守净瘪瘪嘴,喃喃:“凶巴巴,我说与你听,你又不会告密。”

“你怎知……”守净趁司业说话时,突然凑近,鼻尖相触蹭了蹭,“我……不会……告密……”

司业磕磕巴巴说完话时,守净早已退开,跑出几步,回首笑道:“走啦!找花自量去!”

大胆!他在心中这么想着,却又不免钦佩守净恣意的性情。

自古以来,修道之人便对情爱二字敬而远之,因生情爱便生牵挂,生了牵挂便无法一心向道。

身为神官,自有命定职责,理当潜心修行,否则在其位不能谋其职,必遭天谴。守净这般放任地动心动情,司业实乃自愧不如,扪心自问他既羡慕却又深知修为不可废。

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跟上守净。

两人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寻花自量自是不易,好在十月与司业神力相同,找起来轻而易举,找到十月便能找到花自量。

两人循着十月的气息竟来到二殿外,相视一眼瞬间猜想无数,当即冲进殿内。

入殿后,便看见眼前一番景象。十月与沈绾两人被封了神识站在两侧,灭仇剑以两股绳垂吊在两人之间,隔断其中一股,灭仇剑便会立刻倾斜砍向另一边,十月与沈绾只能一死一活。

两人见此不敢盲目动手救人,而观另一侧,花自量与无魇并肩坐着,无魇轻轻搭在花自量肩上,好似关系匪浅。

“自量!”

花自量对司业的呼唤无动于衷,只是盯着十月与沈绾的方向出神,他的心便如同灭仇一般,被两世记忆拉扯,稍有偏移,便毁掉一人。

无魇却对两人的到来十分不悦,冷着声假意客气道:“稀客,两位神官怎么有空来二殿闲逛?”

“放人!”司业毫不客气,十殿阎罗间本就互不顺眼,更何况无魇利用守净,残害无辜,可恶至极。

无魇轻笑不予理会,他已给足司业面子,既然司业无理在先,他又何必做表面功夫,二殿内温度骤降,宛如冰窟。

他转身之际,司业捏起火诀,召唤火舌朝他猛袭而来,他抬手凝诀,筑起一面冰墙。火舌在冰墙上来回撞击,最终绕至上空化作一缕灰烟,冰墙随之溶解,分作两条水龙,如蛟蜿蜒缠绕。

司业与无魇各控一条水龙,彼此撕咬,殿内狂风大作,属于司业的水龙周身凭空攀附上一层藤蔓,如同给水龙披上战甲,使其攻势更为猛烈。

眼看身披战甲的水龙逐渐压倒吞噬另一条水龙,无魇轻蔑一笑,凝结一根冰针朝司业刺去。

同时催动五行法术最为耗费神力,更何况司业仅有半数神力在身,即使是一根冰针,他也抽不出一丝一毫的神力予以抵抗。

无魇看司业的眼神挂着嘲弄,五行兼修又如何,到头来却被一根小小的冰针所伤,想想便觉可笑。

一旁的守净将一切看在眼中,想也未想纵身挡在司业身前,冰针入体,寒意瞬间侵袭全身。

司业收势接住倒下的守净,她全身冰凉,在他怀中不住地颤抖,他握住她的手,渡神力为她驱寒。

无魇趁此机会对司业道:“当初你若不救她,尚能与我一战,可如今你们联手也未必是我的对手,况且你已并非不伤不损之身,我劝你为自己的性命考虑,莫要插手我的事。”

守净逐渐恢复温度,司业才抬头对无魇道:“我二人奉鬼帝之命,保花自量性命!”

凡是经鬼帝知晓,便不可任意妄为,无魇不禁皱眉,他此番干扰花自量命数已深,此举犯了鬼帝大忌,可瞧眼前形势,猜想司业与守净并未将他所为告知鬼帝,否则,来此处问罪的便是鬼帝本人。

稍加思索,他便明白两人为何替他遮掩,他们必定做了什么违反规矩之事。他快步行至十月身旁,扯下她一根发丝,发丝在空中旋转无力落在地上。

果然动用了思慕盏,地府一切生灵的外貌皆是意念所化,毁之便消散,只有人的头发才会离体后依然存在,而十月本是鬼灵未经轮回如何成人?世间只思慕盏有这个能力。

“无魇!”花自量猛地站起身,盯着无魇怒吼,“离十月远点!”

方才殿内打斗时,花自量始终呆滞着一言未发,但无魇一靠近十月,他便不由地紧张,无魇扯下十月的头发,他便感同身受一般的疼。

“徒儿,你还未看清此女的丑陋面目吗?”花自量对十月的在意惹得无魇不悦,他转头看向司业与守净,“你们俩来得正好,今日便给自量做个见证。”

见证?两人疑惑,听无魇所言,想来他已与花自量师徒相认。

“鬼帝命你们保他性命,那你们也该知晓他今后将有怎样的功绩,怎能为情所困,我如今便是替他断情。”无魇伏在两人耳边如是悄声地说,“别插手,否则我便将思慕盏之事告知鬼帝。”

他走到花自量面前,花自量眼中明显犹豫不决,此时不逼更待何时?

“徒儿!考虑得够久了,是时候做个了断,这两人一个为你千年所爱,另一人骗你动情,灭仇剑已等候多时,她们俩只能有一个活着,由你来选。”

司业这才明白,无魇所做的一切究竟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