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98章 哪里的奴才
正院的大门口,一张雕花大椅摆放着,罗氏两只手撑在椅子的扶手上,神情严肃,有种箭在弦上蓄势待发的凌厉感,而她的身后站着霍思跟霍念。
霍思清冷的小脸紧绷着,细细看去,能从她一双漆黑的美眸中看到紧张。
霍念则是嘴角轻弯,似笑非笑的模样却叫人更觉得危险。
而椅子的左右,站着罗氏的心腹丫鬟,落春跟红锦,两婢女脸上的神情跟她家主子相似,隐约还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正院门口的场地很大,所以沿着左右两排,整齐的站着一排小嗣,人人手里举着一根棍子,每排十人,有种衙门开堂审案的架势。
这是罗氏叫孙总管安排的人,照理小嗣是不能进后院的,不过今天情况特殊,而罗氏也没有让他们站在院子里。
正院,玉盛院,凌涵院的婢女婆子们此刻在罗氏的面前排排站好,忠心的婢女们目不斜视安静的站着,而心思有异的则纷纷相视一望,想从彼此的眼中猜测到罗氏此举的用意。
孙总管则负责将府里所有的下人们都叫到这里来。
这一动作,惊动了老夫人,二房及三房。
老夫人端着架子,不可能亲自过来问个明白,于是派了吴妈妈跟乔微过来,而田氏跟乔氏则亲自过来看个究竟。
毕竟罗氏突然闹这么大的动静,她们也好奇她想干什么。
“大嫂摆这么大的阵仗,这是要做什么?”田氏捏着帕子,带着丫鬟们笑呵呵的走了过来,只是细长的眼里透着精明跟算计。
乔氏惊讶的看了眼前的一群人,目光同样投向了罗氏,传达着疑惑。
罗氏朝着两人点头打招呼,苦笑着道:“没什么,这不是府里乱成了一锅粥,趁着今天天气好,我把大家都叫来好好说道说道,毕竟再这么乱下去,我也难做啊。”
田氏扭头,跟老夫人身边的吴妈妈对视一眼,压住心底涌起的激动。
果然,罗氏扛不住了,怕是过了今天,她就得乖乖的请老夫人出面。
乔氏却是下意识的看了霍念一眼,十六岁的少女,一头堆云盛雪的乌发挽成流云髻,髻上两插着两朵掌心大的小的粉色百合簪,穿着水粉色的对襟长裙,长长的裙摆随风起伏如同站在海上波涛之中的仙子,高贵优雅,粉黛未施的小脸上一双漂亮的眸中透出胸有成竹的熠熠光彩。
罗氏难不难她不知道,但却清楚,霍念往这一站,怕是整个将军府都要变天了,至少老夫人跟田氏的打算,终将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想着,乔氏心里不由一惊,从何时开始,她想事情居然第一个衡量起霍念的能力来了。
很快,孙总管领着府里的所有下人过来了,他走在最前边,身后跟着各处的管事,然后是小厮,最后才是一群婆子跟丫鬟。
一路过来,说说笑笑像赶集似的好不热闹。
乔氏就看见霍念嘴角的笑意逐渐放大,含着一丝凛冽的杀气。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这样感觉,但觉得自己形容的没错。
再看坐着的罗氏,虽然嘴里说着难做,可看她淡然的模样,哪里像是因为下人们不配合而束手无策的样子。
“见过夫人,大小姐,二小姐,人都到齐了。”孙总管走到罗氏面前,行礼道。
“孙总管,辛苦了。”罗氏朝他点头,笑着道:“接下来怕是还要麻烦孙总管。”
“夫人客气了,这是奴才的份内事,夫人有事尽管吩咐奴才就是。”孙总管腰弯得更下了,行了一礼后便朝着一旁站着。
将军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帮夫人管好府里,老夫人把持中馈十余年,孙总管自然也清楚她想做什么,起初府里乱起来的时候他还叹息过夫人没有手段震慑不住,后来得知了夫人跟两位小姐的打算,孙总管就放心了,前院虽然也闹,终究要好一些,他只需要管好前院不要让人有机可趁,其余的静静等待便是。
“给夫人请安,给大小姐,二小姐请安。”稀稀落落的请安声响起,大多数都敷衍。
行完礼,很多人就懒懒散散的站着。
霍府的主子不多,从管事到奴才一共八十五人,除了老夫人的松年堂十二个丫鬟婆子没有叫来之外,前院加后院共计七十三人。这会站在正院院门口的道上,密密麻麻也很壮观。
这时,有人耐不性子,率先开口问:“夫人把我们所有人都叫人是何意呢?府里各处一下子离了人手怕是要乱作一团了。”
说话的是厨房的管事,胖胖的脸上带着笑容,只是这笑容里没有恭敬只有讥讽,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主子,罗氏是下人。
罗氏看着他,脸色淡然:“张管事倒是勤快,你那厨房没人了顶多不能做饭,我们刚刚吃完午饭,离晚饭还早的很,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张管事笑容一敛:“夫人这话说的轻巧,奴才哪回做饭前不得各种准备,天不亮就起来,做完早膳准备午膳,夫人虽然刚吃完午膳,可这晚膳也得备起来了,有的时候忙起来,奴才们可是一天都吃不到东西的。”
“张管事这是在跟我诉苦?既然这厨房的活辛苦干不来,那给张管事换个轻松点的。”罗氏道。
张管事脸色微沉,挺直了腰杆看着罗氏:“夫人,奴才不过是就事论事,你这样真是冤枉奴才了。”
“奴才?”罗氏看着张管事笑了:“你是哪里奴才?”
“奴才是将军府的奴才。”张管事道。
“那我是谁?”
张管事一怔,看着目光冷凝的罗氏,心头倏地一跳:“夫,夫人。”
罗氏冷笑,伸出手指指着张管事:“既然知道我是谁还敢放肆,给你脸了是不是。”
站在身后的霍念清楚的看到罗氏另一只放在背后的手颤抖个不停,第一次立威,罗氏心里也是紧张又害怕,可既然坐了这个位置,表面上就不能叫人看出她的胆怯。
张管事被喝了一声,气得不行,动了动嘴倒底没敢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