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研究方法与资料

分析政府职能问题主要有三种理论来源：首先是政治学理论，政治学围绕权力与权利等核心要素展开分析，形成了马克思主义政治学、新政治经济学（公共选择学派）等有关政府职能的理论，政治学从政府形成及本质、政治与行政体制对政府职能的影响等角度对政府职能问题进行分析，在国家治理的模式与特征、政府职能的内涵与外延、政府间层级关系特征等方面的分析具有优势，但政治学方法适用于对政治行政体制宏观结构的理解，而缺乏有效工具对各主体互动关系的微观机理进行分析。其次是经济学理论，经济学主要从政府与市场的关系的角度讨论政府职能问题，形成了公共物品理论、市场失灵论和政府失灵论等有关政府职能的理论，经济学在分析激励机制与激励结构等微观机理上具有优势，但经济学的逻辑简约性要求设定前提假设，通过“假设中的情景”来抽象复杂的现实，简化的前提假设可能忽略对政府职能有重要影响的政治与社会背景。最后是社会学理论，社会学方法主要体现在国家—社会二元分析的应用、修正和补充，社会学方法可运用到对基层社会关系、基层政权的性质与特征、国家政权建设的理论与实践、中国体制的典型特征和中国政府的行为特征等有关分析上，逐渐形成了国家政权建设、社会利益分析等有关政府职能的理论，社会学方法擅长于宏观背景分析和历史纵度分析以及具体的案例解剖，但缺乏有效工具对政府职能转变的具体目标和手段进行分析。

本项研究是一项问题导向型研究，沿着诊断和界定问题—分析和解剖问题—解决问题的基本逻辑展开讨论，不是简单地描述问题和寻找对策，而是采用“趋势—机制—调控”的分析模式，把政治分析、经济分析与对经济社会体制的理解结合起来。本项研究并不刻意强调政治学、经济学和社会学的学科分野与差异，而是在对各种理论的适用范围和应用条件充分辨析的基础上选择合适的理论加以运用。一般来说，社会背景分析和宏观趋势判断方面，社会学相关理论具有一定的优势，资源配置分析和中观层面的社会机制分析，经济学相关理论具有一定的优势，利益归属分析和政府职能的定性判断方面，政治学有关理论具有一定的优势。社会现象的复杂性在于各种社会关系、社会问题纵横交错，单一的局部的分析不仅是不全面的，而且可能是“盲人摸象”，无法抓住本质，因此，社会科学领域强调打破学科边界和学科壁垒的重要性，然而，在知识爆炸、学科细分的当代社会，不再有“百科全书”式的研究人员，对个体研究人员来说，其研究主题可能跨界，甚至在不同的研究中采用不同学科的理论，使用多学科理论工具并不意味着能融通各学科理论，妄言跨学科研究往往会自取其辱，当代学人应秉承学术分工理念，争取在各自领域有所建树。与之相对，学术思想狭隘，各人自扫门前雪，局限于自己的小天地，寄希望于“其他问题自有其他人解决”，这种“理想同事假设”忽略了理论升华通道构建的重要性，学术研究只有由点到线、由线到面，才能形成系统，逐渐升华，在你的研究之外的“其他问题”并不是显见的，对于跨学科问题更是如此，因此，主动而清晰地呈现自身研究的前置条件和理论范围，为后续研究提供方便，对构建理论升华通道尤为重要。本项研究虽然可能运用到社会学、政治学和经济学等多学科理论，但并不妄言跨学科研究，也不刻意强调各种理论范式的差异，而是根据分析问题的需要，在呈现各理论分析的前置条件的基础上运用相关理论。

本课题原题为《土地流转和农业现代化进程中的基层政府职能研究》，然而，在实地调查和学术研究中，本课题组发现土地流转问题的研究触角十分发达，可以指向集体建设用地市场化及城乡规划、宅基地处置与房地产发展等广泛的研究热点，为了集中研究主题，本课题组仅局限讨论与农业现代化相关的农地流转问题，因此，把土地流转问题归于农业化主题之下，本研究主题更名为“农业现代化进程中的基层政府职能研究”。本项研究既有文献梳理、理论辨析也有大量经验材料的整理与调查数据的处理，具体思路如图0.1所示。首先，通过整理存量知识，对政府职能相关问题进行理论梳理，通过规范分析确立政府应该履行什么样职能的标准与原则。以具有广泛共识的原则作为判断政府行为是否恰当的标准，通过分析政府的角色来界定政府的责任，详细分析基层政府在履行职能过程中与其他各级政府及村民自治组织等其他治理主体之间的关系，通过分析各治理主体之间的关系，确定基层政府的活动范围。在明确政府行为准则、政府责任和政府活动范围的基础上对政府职能进行定位。其次，运用调查数据和统计数据结合典型案例进行实证分析，揭示农业现代化的阻碍因素与促进因素，在此基础上讨论政府能够消除或抑制哪些阻碍因素、培育或发展哪些促进因素，从而进一步具体分析政府职能。再次，结合中国的法律法规、财政收支和行政组织结构讨论基层政府与其他各级政府比较的特殊性，并分析这种特殊性对履行职能的影响。最后，结合政府职能定位、政府在农业现代化进程中的职责与功能、基层政府的特殊性进行政治与经济分析，逐一考察特定政府行为和政府职能履行过程中的资源配置和利益归属，通过资源配置分析讨论效率问题，通过利益归属分析讨论分配关系和社会公平问题，着重探讨政府职能履行中的资源配置机制与利益分配机制，总结出基层政府职能优化机理与规律。

图1 《农业现代化进程中的基层政府职能研究》技术路线图

本项研究在组织实施中会利用政治学、经济学等相关理论和方法，以经验研究为主，理论研究为辅，经验研究主要用来诊断农业现代化进程中面临的问题，理论研究主要是方法论的讨论和文献梳理及其相应的诠释与批判。在研究中把规范分析与实证分析、定性分析与定量分析结合起来。通过规范分析把价值观呈现出来从而便于我们理解环境，对经验材料进行合理的评估，而实证分析则对经验材料进行加工处理，使之成为决策的有用信息。本研究所采用的规范分析方法主要有两类，一是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方法，一是福利经济学方法，前者用来进行利益关系和利益归属分析，讨论公平问题，后者用来进行物质关系和资源配置分析，讨论效率问题。实证分析采用现代证伪方法为主，传统的证实方法为辅，现代证伪方法主要是采用计量经济学方法进行假设—检验，在应用过程中侧重于数据的有效处理，传统的证实方法主要是运用案例比较，采用求同、剩余、共变等方法证实某一经验命题，在实际应用过程中侧重于案例的选择与比较。定性分析主要考察经济社会要素之间相互作用的性质与方式，定量分析主要考察经济社会要素之间相互作用的力度，可能运用的定量分析主要有相关分析、回归分析，等均值检验及其他数据结构化处理方法，计量经济学分析尽量使用面板数据，所使用的软件主要是Excel、SPSS、Eviews等数据处理和计量分析软件，而定性分析主要是对政治经济体制的理解和判断等。

本项研究除大量梳理文献资料外，还运用大量实证材料。本项研究的实证材料主要有两类，一类是统计数据、政策文件、会议记录等二手资料，一类是课题组实地观察记录、访谈、问卷调查等一手资料。统计数据主要包括农业产值、农村人口与劳动力、农民收入等。政策文件包括涉农法律法规、党中央和国务院及其各部委的涉农方针、政策和意见、各地方政府的涉农规章与意见等。会议记录主要是个别村组会议记录。课题负责人出生在湖南农村，至今仍有许多亲人朋友生活在农村，课题负责人把在农村生活工作中的一些所见所闻记录在案并在本项研究中得以体现。本项研究的访谈对象包括县、乡、村有关干部、农户户主及个别省属有关部门工作人员。问卷调查针对农户，所采集的信息包括农户的人口学特征、家庭经济状况、土地利用、户主的政策立场与态度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