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1月22日，上岗
1月22日，晨，一阵仓促的手机闹铃传来，小姜迷迷糊糊地暂停了手机闹铃，翻了个身想要继续睡一会，作为一个标准的起床困难户，按断手机闹铃个三五次都是常规操作，可是今天的小姜却不同，刚刚按断了手机闹钟，翻身还没眯多久，便睡不下去了，手机闹铃设置的是五点整，算上洗漱吃早餐的时间半个小时，从这里走到中心医院还要至少半个小时，正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既然已经被包吃包住了，小姜总不能赖着不去工作，所以即使脑袋昏昏沉沉，他还是艰难地爬了起来。
昨晚的新闻实在是太吓人了，一共确诊了三百多例患者，就死亡了将近二十人，这个死亡率太高了，这工作太危险了，被梦魇困扰的小姜自然是辗转反侧彻夜难眠，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小姜感觉自己真是太可怜了，憔悴几乎没有血色的面庞上戴着一副熊猫牌眼镜，就连原本胖乎乎的脸庞都有些消瘦，简单地用冷水拍了拍脸，强行让自己精神精神，洗漱一番用过早餐，小姜便出门了，当然没啥胃口的他早餐也只是喝了一碗粥而已。
“你看上去状态不大好啊。”
刚刚走出宾馆，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便传过来，小姜转过头看向说话的人，是一个看上去和自己年龄差不多大的人，小姜艰难地笑了笑，只不过对方没法隔着口罩看到他的笑容，还以为小姜因为身体糟糕已经麻木了，便道：“如果身体不舒服，不行就和主管说一声吧，你这状态估计半天都干不了。”
小姜摇了摇头：“没事。”
二人并肩走向医院，经过聊天才发现二人都是要在中心医院当志愿者的，只不过对方是负责2-3楼的保洁任务，这个看上去和小姜差不多大小的男子叫陈彬，在徽省某个地级市里开了个小餐饮连锁，29岁，可谓是年少有成，和小姜不同的是，陈彬有在江城的同学，听这边同学介绍说江城急需志愿者，他便和家里谎称是来这边谈生意跑过来当志愿者了，来的时候还偷偷带了价值三十多万的医疗物资，小姜对对方是打心眼里佩服，这种人要放在抗战年代，妥妥的是义不容辞从军而且冲在第一线的，这种付出精神和勇气或许自己这辈子都学不来吧。
有人同行让路途变得很短，很快二人便到了中心医院，在医院中志愿者的引导下，小姜找到了清洁区，在这里小姜需要全副武装，有志愿者姑娘过来帮他穿好防护服、护目镜、口罩、胶皮手套之类的，还分发给他笤帚和簸箕。
“那个……可以再给我来一副口罩和手套吗？”小姜惴惴不安地问道，“会死”这两个字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肆无忌惮地攻击着他那还不足够勇敢的意志。
“你已经戴了两副手套了，已经足够了啊。”姑娘不太理解。
“再给我来一副吧……”
“看你是新来的再给你一副吧，不过咱们这边物资并不多，你多戴了别人就会少戴，以后尽量克制啊。”一边说着，姑娘一边递给了小姜一副手套。
“呃……麻烦多帮我缠几圈胶带呗……”
姑娘轻笑了一声：“好，把手伸过来。”
“再来一圈……”虽然已经缠了好几圈交待，但小姜总觉着防护还不到位，厚着脸皮要求道，对方也没太在意，按照吩咐又给他缠了一圈，毕竟能来当志愿者已经需要很大的勇气了，心里放不下总想做好更多的防护是可以理解的，而且胶带这种东西并不比口罩和防护服，不属于紧缺物资。
给小姜全副武装之后，姑娘拿出了一支笔：“你叫什么名字？我给你在防护服上写着，毕竟大家都看不到脸，认不出来谁是谁，在你衣服上写好名字，能让大家知道你是谁，更容易找到你。”
小姜本能地想要报出自己的名字，可话却没有说出来，因为想着自己总要尽快离开，最好没有人知道自己的名字，这样自己离开的话自己也可以省了不少麻烦，短暂犹豫之后，小姜道：“就给我写‘大连’吧！”
姑娘发出一阵笑声：“大连？那不是辽港的别称吗？你的名字怎么还叫个地名？”
小姜摇了摇头，不可置否，姑娘在小姜的胸前大大地写了“大连”两个字：“好啦，大连同学，你可以去执行任务啦！四五楼属于轻症区，是确诊区，你多记得消毒，严格按照培训时教的流程操作就没问题喽！加油！”
姑娘的加油让小姜感到一阵小小的满足，但这种满足很快就被恐惧所替代，自己培训时候啥也没听，即使是刚刚在路上向同性的陈彬请教了一些，但始终觉得哪里还有疏漏，自己会不会感染……会不会就这样扔在这了……
怀着无比忐忑的心情，小姜拿起了笤帚和簸箕，走出了清洁区，打开厚重的防火门，进入了病房楼道——抗疫战场的最前线。
就在进入楼道的一瞬间，小姜立刻赶到一股暖流袭来，和外面清凉的空气完全不同，小姜当时一身冷汗就下来了，完了，这空气之中不知道有多少病毒，自己是不是来到这里想必已经身陷危险之地了吧……
现下的“危险之地”中，一位位全副武装的医护人员和护士脚步匆匆，在走廊之中来回穿梭，出入于各个病房之中，小姜立刻感觉到了自己就如同冲上了战场的前线，紧张感、恐惧感立刻撕碎了他的心理防线，不行，这地方我呆不了，这是小姜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念头。
“大连？大连？”
不知是由于耳鸣，还是失神，直到第三声叫喊声传来的时候，小姜才听到有人在喊大连，而直到对方走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小姜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叫自己。
“哎哎，我在，啥事啊？”小姜看着面前一身防护服的护士，一脸懵，完全忘了自己是来干嘛的了。
“你是刚来的保洁志愿者吗？”护士道，这时小姜才注意到，对方的防护服上写着“中心医院瑶瑶”，“瑶瑶”两个字旁边还画着一颗小小的心，看上去有些可爱。
“啊……对……”短暂的愣神之后，小姜回复道。
“太好了，志愿者保洁终于上来了！我们这又要帮助医生们照顾患者，又要打扫卫生，真的是忙不过来，你们能来真是太好了！”一边说着，瑶瑶还向着小姜伸出了大拇指。
小姜挠了挠头：“还……还好吧……”
“那个……4号病房那边的垃圾有点多，你看方便过去处理一下吗？”
病房？小姜感觉自己快要疯了，站在楼道里面都感觉自己要死了，还要去病房？
“大连？”瑶瑶看小姜没回话，再次出声问了下。
“我……好吧，我去收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