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月25日，呕
1月25日，虽然昨天刚刚过了新年，今天还是大年初一，但无情的疫病并不会过节，更不会因为人们在过节便放弃威胁人们的生命，所以小姜还是要照常上班。
好吧，昨天过了一个这辈子最特殊的大年三十，今天还要过一个最特殊的大年初一，明天还要过一个大年初二，后天还要……小姜如是想着，不过今天和他同行的人除了陈彬之外还多了小玲，有了小玲这么个开朗的女孩跟着，路上也热闹了一些。
熟稔地换上防护服，再次走进走廊，似乎压力就没那么大了，刚刚走到护士站旁边，小姜发现瑶瑶正拄着下巴，不住地磕头，猛然间脑袋失去了手的支撑，嘭的一声脑袋撞在桌台上面，瑶瑶立刻惊醒，刚好看到走过来的小姜。
“来啦，大连。”瑶瑶本来想要十分热情地打招呼，却根本打不起精神来。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困成这个样子？”小姜无比纳闷。
“啊，昨晚上值班，一夜没睡。”
“不是来了好多支援队吗，怎么还需要你们值班啊？”
瑶瑶眼睛弯成了月牙，身子颤了颤，显然是乐不可支：“谁说有了支援队我们就不用值班了啊，昨天晚上轮值到我，好在支援队上来了，有几个新来的护士陪着我，我压力倒是小了不少，不过总是不能睡觉，所以现在有点瞌睡。”
“你们是真辛苦，大年三十还值班。”小姜感慨道。
“正常啊，以前每年过年医院里也要留下来几个护士值班，只不过院里还能给送些饺子，今年就惨了，院里是送来了饺子，但是也没时间吃啊，想到这我还真有些羡慕支援队的那些医护了，他们好歹出发之前医院里都安排吃了饺子。”
小姜笑了笑：“所以我觉得你们是英雄！”
“哪有那么夸张啊，本职工作嘛！”瑶瑶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时钟：“喏，差不多该下班了，我终于能回去补补觉了。”
“那你好好休息。”
“对了，这几天医院的垃圾袋有些不够用了，下一批垃圾袋估计要后天才能送过来，咱们这几天得省着点用，你看要是病人垃圾篓里的垃圾不算多的话，就先单独拿出来，然后用消毒液给垃圾袋消消毒，等过了这两天就好了。”
小姜点了点头，让瑶瑶放心，便走进了病房，这时小姜才发现，瑶瑶的叮嘱完全是多余的，自己昨晚上一晚不在，垃圾几乎没有人收拾，所以几乎所有的垃圾篓都是满的，小姜将垃圾篓一一清理过，便离开了病房，一上午倒也算比较安逸，在战胜了心魔之后，小姜发现其实和普通的打扫卫生也没什么区别，当然，这也可能和自己以前从来没有做过家务清理过垃圾有点关系。
整理了自己的工作内容之后，小姜发现自己的工作内容并不复杂，每天上早中晚清理三次垃圾，上午下午扫两次地、拖两次地，虽然医院两层楼的面积不小，但小姜有着大把的时间完成这些工作，所以基本也没什么压力，最起码和每天都要冲到一线上的医护战士相比可差远了。
只不过小姜的好运气似乎没那么长，中午吃过饭之后，小姜便开始下午的垃圾清理工作，一般这个时候都是病患刚刚吃过午餐，需要清理的垃圾并不多，所以工作任务还算比较轻松，但偏偏小姜想起来了瑶瑶说过的“垃圾袋短缺”。
看着垃圾篓里一个吃剩下的苹果核，一个饭盒，小姜实在找不出理由去换一个垃圾袋，但是不换垃圾袋就意味着自己要伸手去捡……
小姜感到一阵干呕，以前自己可没干过这事儿啊，这……这可有点太恶心了……
但终究是不能不做，小姜蹲下身子，对于吹到眉间上面的冷气似乎已经习以为常，所以他动作幅度就敢稍微大了些，也可以做一些比较“高难度”的动作，比如一边嫌弃地伸着脖子仰着头，一边将胳膊伸直，手伸到那对他来说跟深渊没什么区别的垃圾篓，在里面摸索起来。
终于，手抓到了一个凹凸不平有有些硬的东西，小姜知道是苹果核，便将之捞出来装到自己带来的大号垃圾袋中，继而又开始摸索起来。
这是什么？下面是硬的，好像是所料，但手指周围是软软的，滑滑的，这什么东西？自己难道不是应该捞到饭盒吗？小姜下意识看向垃圾篓，之间自己的手已经伸到了饭盒里面，现在的饭盒就如同刚刚被煮熟了的贝壳一样张开大嘴，而自己的手就在这张大嘴里面，正抓着一条吃剩下的茄子。
呕……
小姜直感觉中午刚刚吃过的饭化作一肚子的MMP从自己的胃中翻涌而出，冲上食管直接向着自己的口腔进攻，这特么要吐出来，自己所有的呕吐物就全都被口罩兜住了，这又不能换，到时候怎么办？吃回去吗？这特么也太恶心了啊！
小姜立刻高高仰起头，整个身子都往后仰，不停地吞咽口水，才勉强克制住了自己呕吐的冲动，过了好久，小姜猜缓过劲儿来，但这时小姜又想到一个更可怕的事情，医生们说这种病毒是通过飞沫传播的，这饭盒里面都是病人吃剩下的饭菜，这是什么，这是病毒培养皿啊！
想到这里，本来已经克服了心魔的小姜再一次瑟瑟发抖起来，这是要死人的节奏啊！
好在小姜已经不是刚刚来医院的菜鸟了，强行克制住呕吐的冲动和恐惧的心理，小姜终于是将两层楼所有垃圾全都收拾完了，当然，他选择性忽略了瑶瑶的提醒，玩儿命的事儿，咱不能干……
结束了晚上的工作，小姜疯狂地做着消杀清洗，下午摸到饭盒中剩菜剩饭的一幕就如同一团浓厚的阴云一直笼罩在他的心头，小姜不确定自己究竟会不会一次感染，原本已经勇敢的小姜再一次打起了退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