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二语习得研究的综述
首都师范大学 董丹丹 王 志
摘要： 所谓二语习得研究就是科学系统地研究人们在习得了母语后是如何学会第二语言的。第二语言习得已经发展成为一门独立的边缘交叉学科。它涉及语言学、心理学、社会学和教育学等多种学科知识，经过40多年的发展历程，逐步构建了自己的理论体系，形成了一套科学有效的研究方法。虽然二语习得本身具有多面性和复杂性，但通过国内外学者的不断努力和研究，近年来二语习得研究的领域不断扩展，各种新的理论和学说不断出现。可以说是硕果累累。本文主要对国内外二语习得研究历程进行回顾，分析整理其现状和发展趋势，以期进一步推动我国二语习得研究的发展，更好地服务于外语教学。
关键词：二语习得 研究方法 趋势 外语教学
第二语言习得主要研究人们在掌握母语后获得二语的过程和规律。作为一门独立的学科，它兴起于20世纪60年代末70年代初，其标志为中介语理论的提出，迄今已有四十多年的历史。Ellis于1994年曾将第二语言（简称二语）习得的研究内容概括为四个方面：二语学习者学到了什么；语言学习者是如何习得二语的；在学习者个人习得二语方面有哪些差异；课堂教学对二语习得有什么影响。Doughty和Long于2003年提出，广义的二语习得研究不仅涵盖了儿童和成人在自然或教学环境中习得或丧失二语的现象，而且方言的习得或丧失也在二语习得研究的视野之内。二语习得研究的领域不断扩展，各种理论和学说不断更新，研究方法和手段日益科学化和多样化。使得二语习得学科的发展日趋成熟与完善。
一、二语习得研究的回顾
1.国外二语习得研究的回顾
二语习得作为一门独立的学科兴起于20世纪60年代末70年代初，其标志为中介语理论的提出。60年代至80年代，行为主义心理学和结构主义语言为二语习得研究的早期发展提供了必要的理论。早期学者尝试在行为主义心理学和结构主义语言学与外语学习中的问题之间建立联系，然后转到分析学习者学习过程中所犯的错误，随后侧重研究标记理论、普遍语法理论在二语中的运用。80年代后，Ellis 认为二语习得在如下三个方面取得显著发展：研究范围拓宽，不再拘泥于语法研究，开始渐渐研究学习者特征，从社会文化和社会语言学角度的研究也逐渐增多；语言学理论和认知理论在二语习得中广泛应用，主要表现为 Chomsky 的普遍语法理论的运用和认知理论中的联结主义等；研究方法也不断创新。
二语习得研究内容大体可分为理论二语习得研究和应用二语习得研究。前者主要从社会学、心理学、语言学等角度研究二语习得的心理、认知和语言过程；后者主要研究如何运用二语习得的研究成果来改进第二语言的教学，研究课堂语言教学对语言习得的影响及第二语言学习者的差异等。二语习得是动态的非线性的复杂过程。不同学者对研究内容有不同的分类，但总体分为语言因素和学习者因素。Ellis认为，二语习得的研究范围主要包括情境因素、语言输入、学习者个体差异、学习者的加工过程和第二语言输出。杨连瑞将国外二语习得研究的主要领域概括为普遍语法与中介语表征研究、认知机制研究、关联理论与二语习得、学习者内部因素研究、学习者外部因素研究和学习者语料库研究(Henning 1986: 701-717)。
2.我国二语习得研究的发展回顾
由于历史原因，国内学界接触二语习得理论和发展相关研究要比国外晚，二语习得理论引入我国，给语言与语言教学研究者极大启发。但西方现有的二语习得理论主要是以印欧语系为基础，虽然这些假说、模式具有一定的普遍意义，但汉语是离印欧语系较远的一种语言，它在语音、词汇、语法和文字以及文化内容负载方面所体现出的特点，必然给以汉语为母语的二语学习者和以汉语作为第二语言的学习者的学习过程和规律带来不少特殊的问题，所以在中国的环境下研究二语习得更有其重要的现实意义。我国的二语习得研究经历了两大阶段(戴炜栋，周大军2005: 62-70)。
2.1第一阶段：理论引入与起步
20世纪80年代的研究以引进、介绍或评述西方学者的研究成果为主，这一阶段，我国的二语习得研究主要还是停留在翻译国外优秀原著，但也是我国应用语言学的引进阶段，为我国的外语教学和二语习得研究提供了信息，也为后来的外语教学和研究奠定了基础； 90年代为方法意识起步并发展的阶段，我国学者结合实际，开展了一些针对性的研究。定量研究增加，定性研究起步。主要有两个研究特点：研究重点转向学习者，探讨学习者的认知、情感和策略等；研究者不再一味地引进和吸收西方理论和方法，开始对国外理论进行批判性的探讨。
2.2第二阶段：研究发展阶段
文秋芳、王立非认为，1998—2003年进入实证研究应用和普及阶段(文秋芳，王立非2004: 18-23)。90年代后期至今的研究都表现出研究者在充分理解二语习得理论的基础上，转向以客观事实或数据取代主观的感想和判断，特别是针对我国大学生的英语习得的研究渐渐活跃起来。现在，我国的研究者致力于语料库的筹建，已取得了迅速的发展，在国际上处于先进水平。很多论文基于语料库而来。各大高校也认识到了这一学科的重要性和实用价值，开始培养这方面的专业型人才。我国每年都会举办大学外语教师的研究方法的培训班，从而促进研究方法的普及，推动了二语习得研究的发展，为研究者整体素质的提高打下了良好的基础。二语习得研究方兴未艾，研究的领域不断拓宽，研究的层次不断深入，研究的水平大幅提高，研究的队伍日益壮大。
二、研究方法
在综述二语习得研究方法的论文中，不同学者对二语习得研究方法提出了不同归类方法。Ellis 和 Barkhuizen (2005)将学习者语言样本分为非语言使用样本、学习者口头或书面语言样本和学习者关于自己学习情况的报告，并依此介绍语言样本的收集和分析方法。Litosseliti (2010)将二语习得研究分为观察、实验和准实验研究。Mackey 和 Gass (2012)认为二语习得研究框架可主要分为基于语言学的、基于心理学的和基于社会学的框架。吴旭东提出根据研究目的将二语习得研究分为探索性、描述性和解释性三类(吴旭东2002: 86-97)。文秋芳、王立非根据研究方法将二语习得研究分为定量研究和定性研究。总体来看，上述学者大致采用两种思路对二语习得研究方法进行分类： (1)社会科学研究的普适分类，即分为定量、定性和混合研究方法； (2)结合二语习得研究本身的特点，根据研究对象和研究视角进行方法归类。
在此，本文总结了我国二语习得研究方法的应用现状，并相应提出了研究方法的发展建议。(1)二语习得定量研究占多数，定性研究逐渐增加，有机结合两者的研究欠缺(尹丽雯2011: 147-148)。定性研究和定量研究都有其不完善之处，在今后二语习得研究中，研究者可根据具体研究问题和研究对象灵活选择和组合运用不同研究方法，开展多方验证以推进二语习得研究的科学化发展。(2)不少二语习得研究设计都缺少试测环节。语言样本的采集计划和工具会有疏漏之处。为严谨起见，研究者在开始正式研究之前，可通过小规模试测考察研究方案的可行性和恰当性，并进行相应调整和修改，以便顺利开展客观、科学的研究。(3)复制性二语习得研究尚不多见。由于研究方法和研究条件的不同，二语习得研究有时会得出截然相反的结论，使得某些研究问题无法形成明确的答案。当然，这与二语习得研究问题本身的复杂性有关，但也不能排除研究方法等因素。由此可见，二语研究领域需要进行重复性验证，这样才能找到令人信服、普遍认同的答案。(4)许多二语习得研究方法和测验量表都取自国外研究设计，它们对我国外语学习者的适用性，还需慎重对待。国内二语习得研究领域更需要基于我国学习者实际情况设计和创建合适的测验量表，构建符合我国国情的二语习得研究方法和理论，这是我国二语习得研究者今后相当长时期的努力方向和目标。
三、研究现状
国外二语习得主要从以下几个方面展开研究： (1)中介语研究：着重研究学习者的错误、习得次序和发展顺序、语言变异性和二语交际的语用特征； (2)影响二语习得的外部因素研究：二语的输入环境、输入的质与量、各种外部因素的相互作用、二语输出等；(3)二语习得的认知机制研究：二语习得的心理认知过程、母语迁移过程、认知构建过程、语言共同性的运用和克服交际障碍的心理过程等； (4)二语学习者内部因素研究：包括个体差异与导致差异的心理、认知、生理、情感、跨文化等因素；(5)学习者语料库研究：学习者语料库不仅可以用来检验研究的假设，而且还可以用以产生新的假设，从而帮助研究者发现更多的事实； (6)关联理论的研究：为什么交际双方各自的谈话意图会被对方识别？为什么交际双方配合得非常自然，既能产生话语，又能识别对方的话语？
国内二语习得研究的现状主要从研究队伍、研究成果、研究内容这几个方面进行介绍。
首先，国内二语习得的研究人员主要集中在国内高等院校和语言研究机构。高校外语教师和对外汉语教师是研究队伍中的主力。
其次，近年来，由于中国二语习得研究者的不断探索，中国在二语习得研究方面取得了显著成果，有了自己的学术期刊、专著和论文集。目前比较公认的国内二语习得研究核心期刊主要有： 《外语教学与研究》 《外国语》 《现代外语》 《外语学刊》 《外语界》 《外语与外语教学》 《外语教学》 《外语研究》 《语言教学与研究》 《语言文字应用》等。专著主要有： 《第二语言习得与外语教学》(丁言仁2004)， 《语言迁移与二语习得》(俞理明2004)， 《二语习得重点问题研究》(文秋芳 2010)， 《二语习得研究与中国外语教学》(杨连瑞2007)等。二语习得研究的论文集主要有： 《英语学习策略实证研究》(文秋芳2003)，《中国的语言学研究与应用》(董燕萍，王初明2001)， 《当代语言学探索》(陈国华，戴曼纯2004)等。
最后，国内关于二语习得的研究内容涉及学科理论建设的研究、中介语、二语习得的认知研究、学习者个体差异研究、二语习得与外语教学研究等内容。蔡金亭(2000)认为，虽然语言习得与多种学科联系密切，但它与语言哲学之间的关系往往被忽视，因此当前亟需从哲学角度对语言习得进行解释。宁春岩(2001)在对二语习得主流理论进行深刻反思的基础上，从Chomsky的语言观和方法论出发，从理论语言学的高度对二语习得研究中具有全程意义的理论问题提出了系统全面的批评，对我们重新审视二语习得研究颇具启发。戴曼纯(1997)从构建理论的出发点和目的、研究方法和途径以及理论的评估等制约理论发展的关键方面，对第二语言习得理论的建设进行了论述。王初明(1989)在若干有影响的二语习得理论模式启发下，根据我国外语学生的学习特点和学习环境，尝试设计了一个中国学生外语学习的理论模式。刘润清(1993)认为，正规授课间接提供的一种语言环境，对达到更高的语言水平是有利的，因为只有注意到语言形式才能开始加工和习得语言；胡壮麟等(1994)认为，在目前我国大学英语学习仍以课堂教学为主的情况下，英语习得应持灵活态度，即可分为完全习得、指导性习得和自学性习得。教师要引导学生的自学性习得，这样才有助于提高学习者的英语水平。
四、发展趋势
国外研究趋势可以概括为社会环境、教师教育和语言政策等更宏观的外部因素对二语习得的影响开始得到关注，语言形式教学、词汇教学依然是课堂教学的重点，对显性知识和元语言知识等内容习得的关注度明显上升，学习认知过程的动态性特点越来越受重视，对口语和写作产出能力的研究较为薄弱。在研究方法方面，实证研究依然是主流范式；以实验研究和语料库研究为代表的定量方法占主导地位；语料库二语习得研究、二语话语分析的跨学科方法开始呈现增长趋势；个案研究、有声思维等定性研究方法呈现上升趋势。
国内二语习得研究的发展趋势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一是二语习得多学科性的前景使得二语习得研究和其他学科合作的领域得到扩大。二语习得研究已与哲学、语言学、心理学、教育学、社会学、认知心理学等社会科学进行交叉融合，今后存在着和神经系统科学、神经生物学等自然科学融合的趋势，二语习得研究的视角和领域将得到进一步扩大。学者们应更加敏锐地捕捉二语习得研究跨学科的融合方向，将各学科中有价值的成分借鉴吸收、纳入体系，使二语习得研究有更大的突破和发展。二是二语习得研究问题逐渐深入发展。从二语习得过程来看，研究的重点已侧重到学习者接受的输入语的话语分析，研究问题深入到语言迁移、输入语、语言变异等。从二语学习者来看，由对学习者诸因素与学习成绩的简单相关研究，向这些因素在二语习得过程中如何起作用方向发展；从研究语言能力的习得过程，向研究学习者语用和跨文化交际能力的习得过程方向发展。三是中国的二语习得研究将逐步融合到国际性研究当中，在研究领域和研究范式上进一步和国际接轨，从而在整体上接近国际研究水平，与全球范围二语习得研究的发展潮流同步，并在不久的将来有望在许多重要研究课题上站到本学科的前沿，取得更加令人瞩目的成就。
五、二语习得研究与我国外语教学
虽然我国在二语习得研究领域取得了很多成就，但是还有不足。二语习得研究虽然不能为教学提供直接可资借鉴的、便于操作的成果，但是能加深我们对学习活动和教学活动的理解；二语习得研究与语言教学实践是一种相辅相成的关系，前者为后者提供原则和理论，后者为前者提供实践园地、进行行动研究并提供实证，从而得出更科学的研究结果。
二语习得研究被引进国内的时间不长，国外的理论还需在我国的外语教学环境中不断地验证。其次，英语教师应清醒地认识到存在的差距与不足，要密切结合中国学习者的特点提高自身的理论水平，然后要根据语言学习的规律和学生的不同语言能力水平，制订合适的教学计划和目标，引导他们更加积极有效地学习英语，最终达到提高教学质量、改善教学效果的目的。只有适合中国学习者的二语习得研究，才有助于认识中国学生外语学习的客观规律，有助于解决我国外语教学中普遍存在的诸多问题，从而整体上提高我国外语教学水平，发展我国的外语学习理论和外语教学理论。
英语教学既不等同于语言知识技能的传授，也不等同于纯语言技能课。英语课程不仅仅是语音、词汇、语法的综合，也不仅仅是听说读写几项技能的综合；英语教学应该是通过语言表达的某种文化的教学。英语作为第二语言，由于语言与文化思维的不可分割性，以及学习者个性对语言学习的影响，它应该是一门学生学习文化知识、开发思维能力、培养人格个性和人文精神的课程。
重视理论学习与理论研究更为重要。改革开放以来，虽然我们的英语教学历经大规模的改革、创新与实践，但是真正能够代表我国英语二语习得的理论很少，与社会的要求还有很大差距。因此，我们要尽快形成人人重视理论的局面，人人注意学习、引用国内外教学理论，人人重视结合自己的教学实际开展研究，重视数据化的科学研究，尽快积累并形成适合我国国情的二语习得理论，从而有效指导我国的英语学习与教学。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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