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智慧的人生,是对生命的辜负
当她用一坛山西香醋去回应别人出于嫉妒对自己嘲讽的时候,很多人说她是如此聪明,既避免了一次不上台面的口舌之争,又对别人的菲薄以巧妙回击。她的聪明的确无可置疑。倘若只是聪明,还不足以将自己的人生经营得如此旷达丰满。她拥有的是过人的智慧,这智慧常常和理性相伴。她的才华让众人交口称赞,但她却从不迷失在浮华的赞誉里;她的爱情一波三折,但她知道哪一种人生才能通往幸福。
母亲的遭遇让她对爱情、婚姻有很多感悟。至少,她知道一个不懂温柔、没有学识、只把所有期待寄托在男人身上是不会幸福的。
她努力地充实自己、丰富自己,她的智慧让她找到通往幸福的路径。
有人说,她不过是容貌艳丽才使自己的文化沙龙高朋满座。可是,你知道,那些蜂拥而至的都是各个领域的精英,除非用智慧,否则那些文化名流难以取悦。
曾经的沙龙客之一萧乾回忆说:她说起话来,别人几乎插不上嘴。别说沈先生(沈从文)和我,就连梁思成和金岳霖也只是坐在沙发上吧嗒着烟斗,连连点头称是。徽因的健谈绝不是结了婚的妇女那种闲言碎语,而常是有学识,有见地,犀利敏捷的批评。我后来心里常想:倘若这位述而不作的小姐能够像18世纪英国的约翰逊博士那样,身边也有一位博斯韦尔,把她那些充满机智、饶有风趣的话一一记载下来,那该是多么精彩的一部书啊!
也有人说,她在建筑领域的贡献不过仰仗她的丈夫,可是,你知道,每一次在穷乡僻壤、荒寺古庙中考察古建筑都有她的身影。梁思成向自己的学生们说,在自己的很多著作中,最精彩的一笔都是林徽因的功劳。
也有人质疑林徽因的文学成就不及张爱玲,可是,林徽因写诗,从不刻意为之,她追求的是灵感来时真情流露的神来之笔,这并不妨碍诗歌语言的精巧飘逸。张爱玲的才情也许胜于林徽因,可由于这才情才有的犀利通透,和内心的脆弱细腻也让她在感情上吃了很多苦头。而林徽因的智慧就在于,她将家庭和事业做了很好的平衡。她才华横溢,也懂得隐藏锋芒。她的诗歌不多,但首首精致并蕴藏哲理。就是对于死亡,她的智慧也将其看得超然。她从不把写诗作为职业,所以她的诗也从不满足停留在表层的情感抒发。
人/生——林徽因
人生,
你是一支曲子,
我是歌唱的;
你是河流
我是条船,
一片小白帆
我是个行旅者的时候,
你,田野,山林,峰峦。
无论怎样,
颠倒密切中牵连着
你和我,
我永从你中间经过;
我生存,
你是我生存的河道,
理由同力量。
你的存在
则是我胸前心跳里
五色的绚彩
但我们彼此交错
并未彼此留难。
……
现在我死了,
你——
我把你再交给他人负担!
在这首《人生》中,就寄寓了咀嚼人生后的思索。她用智慧的双眼看透了生命的终点是死亡和生命之美的短暂性,是生命哲学之光照耀下迸发出来的智慧的火花。既然每个人都是向死的存在,那就要在短暂的人生中找到存在的意义,这一世的责任就是找寻生命的美好,所以理性地、自尊地面对生。林徽因的生活从来都不是虚幻的,是真实的存在。她用心灵的纯美和庄严,用最实用的生存智慧,在岁月流走中,找到恒长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