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现在你还有我们
姑妈被付羽的质问浇灭了几分气势，她除了付羽已经找不到第二个人借钱，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付羽走。
“小羽，你就看在我和你有血缘关系的份上，再帮姑一次吧。”
这个忙付羽不是不帮，而是她觉得奇怪。姑父不会经商，都是把钱给他认识的朋友，据说公司是他和他朋友合伙开的，平时都是他朋友在打理。
投钱再正常不过，没有哪个资本运营会只赚不亏，不需要成本。可是他姑父根本不去公司，自开办以来就去过三次。或许是开在C市不好走动，他朋友居然也没意见。
他就像个移动的ATM。
“这次我给了你们，下一次呢？”付羽看了眼同样充满希冀地望着她的姑父，“一千万？两千万？”
“不不不。”姑妈连忙打断她，“就这一次，最后一次！”
付羽开始沉思，两人见有戏，忙拉着付羽又坐了下来。
“这做生意嘛，总是这样，我们只是一时周转不灵……再说了，我们还能欠你的钱不成！”姑妈说来说去就是这么几句，希望付羽能够打消顾虑。
付羽看了他们一眼：“我问你们几个问题。”
别说几个了，只要付羽肯借，几十个都可以！
见两人答应，付羽问出了第一个问题：“你们什么时候投的钱？”
两人仔细回忆了一下，似乎是在知道付羽不仅有一张一百万的银行卡还有两份成年后的遗产的时候，也就是一年前。
“一年前，去年四月份。”姑父回答道。
“四月？”付羽眼中的烦躁因子在流转，“也就是说仅仅两个月不到，你们就找到我借了三百万。”
这话说出来，两人都一阵不自在。
符瑾更是比他们情绪波动还大，她爸妈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找付羽借了三百万。
自己家什么情况她最清楚不过，他们家每天都是靠爸爸工作得来的稳定收入维系生活，妈妈则在家开开网店，一个月的收入也有小几万，日子过得并不拮据。
在舅舅舅妈还在世的时候，他爸妈就经常羡慕他们家这对夫妻都是精通商道，在商界如鱼得水。可惜人各有命，他们家就是对经商一窍不通，投资的几个小本买卖都能赔。
好像去年他们家的确有了点改变，比如又在S市这样一个寸土寸金的地方购置了一套房产，穿用都开始奢侈了起来。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这一份改变里，还有付羽的一份功劳。在她印象里，付羽是一个很勤俭的人，她经常得知她在哪个地方兼职，放假也从不出去玩。
她以为她很缺钱，毕竟没了父母，哪儿有什么经济来源。可是她似乎忘了，舅妈因为和妈妈关系不好，两家都不经常走动，所以导致她忽略了一件事。
那就是有次过年，双方达成一致在舅舅家过，那是她第一次去舅舅家过年。付羽那时像个小公主，一双眼睛像黑曜石般光彩夺目，她缓缓地走过来牵着她的手和她一起坐在车后座。
那时的她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她隐约记得舅舅家是住在全市最高档的小区，那儿很漂亮。
车开进去之前就要经过一条长长的林荫道，里面有数不尽的喷泉池还有几个露天游泳池，树枝上挂满了红色的小灯，虽是夜晚但也灯火通明犹如白昼。
这时她明白了她到底在嫉妒她什么，她到底在讨厌她什么。她嫉妒她即使父母不在也依旧看起来高人一等，她讨厌无论自己做什么她都不屑一顾。
她从那一刻起就羡慕付羽了，她知道舅舅舅妈没了的消息时，父母第一时间赶去了医院，又操办了白事。
小小的她偷偷地望着那对姐弟的背影，她看着一个个不认识的大人走过去安慰他们。
她也走了过去，站在了付羽身前。
她看着付羽抬头，那双眼睛已经失去了它的光泽，像是蒙上了一层灰布，空洞又无助。
她想，她真可怜。
倏地，付羽眼中的焦距在这一瞬间凝在了符瑾的脸上，符瑾被这突变吓了一跳，对于付羽冰冷阴森的眼神更是心生怯意，连带着的是被看穿了心思的不安。
或许她就是从那一刻开始，讨厌极了她的坚强。
“这次，八百万。你们自己掂量清楚，这到底是无底洞还是正规生意。”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你姑父这朋友也是你爸老乡了，当然是靠得住的。”姑妈差点气岔了过去，她眼红付羽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然怎么两家关系一直不怎么好。
“好，这次我借。”付羽看了姑妈一眼，姑妈立刻从柜子里拿来了纸笔，开始写字据按手印。
拿到字据的付羽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她只是走之前提醒他们：“去趟C市吧。”
她之所以能来这一趟，能一而再地借出这笔钱，完全是因为她拿到的属于她的那份成年后开封的遗书上面的那些话。
爸妈自知两家关系不如寻常百姓家好，若他们不在世希望付羽带着弟弟经常走动，切莫淡了情分。
付羽出来后先一个人坐车去了市中心，节假日的街区人山人海熙熙攘攘。她穿过街道钻进了一家咖啡厅，独自一人点了一杯咖啡坐在了昏黄的角落。
拿出耳机带上，然后点开音乐软件，按下播放列表中的那一首钢琴曲，那是她妈妈最爱的曲子。
她趴在桌上，将头枕在臂弯里，另一只手扶着温热的咖啡，手指轻轻地跟着琴乐点在杯沿。
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场景，妈妈一身白裙坐在黑白钢琴前，风吹拂起不远处的窗纱，卷起来跳跃起的音符。爸爸坐在沙发上，一杯咖啡他抿上一口就能看一页的合同。她和弟弟在院里，一玩就是一个下午。然后眨眼之间，什么都没了，她的世界好像瞬间空荡了起来，周围只有一望无际的黑色。
她其实很孤独，一个人时她也会害怕。所以小轶是她能抓住的唯一的光，她只有弟弟了，为了付轶她能豁出全部。
等付羽醒来时耳机里还在循环播放着熟悉的钢琴曲，咖啡依旧温热，她下意识看了眼时间，却发现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可咖啡，是温热的。
她摘下耳机，手里咖啡的温度是那么真实，有人换过了。而她眼前，也出现了半小时前没有的三杯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