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端倪
第二天,本来几个人计划着再去蔚霞山,又提出了几种猜测,准备一次性去验证。
可不等秋言等人出发,一个霁清堂弟子突然急匆匆奔进来:“少主,堂主在哪?”
不等何煜夏扬回答,视线一转看到青南雨墨又道:“青南堂主,出大事了!还请立刻通知老堂主他们。”说罢将手里的纸条递给青南雨墨。
青南雨墨匆匆看了一眼,脸色也是一变:“景曦堂出事了。”
“什么!”何煜夏扬一惊,二话不说亲自去找青南司弈和自己老爹去了。报信的霁清堂弟子也紧随而去。
青南雨墨接着吩咐:“通知出甲等任务的师兄弟,除紧急任务外的,迅速回来。”
“青南姐姐……”秋沄本想说什么,被秋言制止了,认真对青南雨墨说道:“雨墨姐,既有要事,我们就不打扰了。但若有帮得上的,一定不要客气。”
青南雨墨冷静了一些,对秋言道:“多谢。蔚霞山的事只能先放一放,这段时间宁川会很乱,尽量避免单独外出。”然后匆匆下去了。
秋言和秋沄也就先回去了。
路上,秋沄道:“姐姐,你不关心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秋言摇头:“事情来的突然,我们不了解情况,身手不行,也帮不上什么忙。问多了还要麻烦你雨墨姐解释,耽误她的时间。”
秋沄想了想也是:“还是姐姐想的周到。”虽然之前姐姐一直说不想掺和宁川和流云间的事,但刚才姐姐那句话,秋沄知道并不是客套。
接下来几天,秋言和秋沄都没有随意外出,就借了一些山庄有的史籍典策、山川游记等,增加对宁川、流云间的了解。而青南雨墨几人忙得不见人影。
第三天,何煜夏扬带人回来了,一路上护送着一个老前辈进了山庄,远远看去,只见头发和胡须都是花白的,虽然看着行走的身形还算硬朗,但一脸沧桑。
进了正厅,青南司弈与何煜萧已经在里面,见人进来忙起身相迎。
青南司弈道:“夕大哥,可还好?”
满头花白的老人跨步而坐,摆了摆手道:“无妨,没什么大碍,就是几经奔波累着了,终归是一把老骨头喽。”暮鼓般的嗓音带着几分自嘲。
何煜萧就没那么客套了,直截了当问道:“夕老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哎——”白发老人,也就是华阳夕,长叹一声:“一言难尽。怪老夫执念难消,这才中了红烨昭的计,导致峰儿被抓。”
何煜萧大吃一惊:“什么?阿峰被抓走了!”青南司弈也很是惊讶。
华阳夕点点头:“雨墨丫头已经带着人去打探消息了,所以让夏扬先送我到山庄休息。”
华阳夕将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两天前,老夫突然收到一个匿名消息,说知道我儿陌宇和儿媳琼月的下落,他们还活着。”
“怎么可能?”何煜萧几人都很震惊。
华阳夕接着道:“是啊。我虽然不完全相信,也猜到可能是赤峰堂的陷阱,但这个事是我多年的心结,但凡有消息,无论真假,老夫一定不会放过,况且当年最后见到陌宇和琼月的人就是红烨昭。之前我们一直不知道这老匹夫的真面目,现在他既然明目张胆撕毁五堂盟约,那当年的事就一定有蹊跷,搞不好陌宇他们就是死在红烨昭手上。当时峰儿出去了,我一时着急,没有等到峰儿回来,独自带着几个人就去了信上给的地点。”
听到这,何煜萧道:“夕老头你可真是老糊涂了,红烨昭那龟孙的话怎么能信,你即便要去看个真假,也该多带些人,阿峰不在,也该通知我们一声。”
华阳夕再次长叹一声,语气里满是痛苦和无力:“萧老弟,我这不是急昏头了。当年陌宇和琼月身亡后,尸身凭空消失。他们生前经历了什么我没有亲眼看到,只有红烨昭带回来的消息,这怎么不让我耿耿于怀。”
青南司弈安慰道:“夕大哥,别急。既然红烨昭提到这件事,就证明他一定是知道什么的,我们迟早会抓住他,让他交代清楚。”
只有何煜夏扬一头雾水:“爹,夕爷爷,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尸身凭空不见?”
但并没有人理他,何煜萧一声吼:“认真听,你少打岔!”然后接着说他们的去了。
华阳夕继续说:“我到了约定的地点并没有见到红烨昭,赤峰堂的人二话不说就要强行抓人,还提前设了埋伏,我们寡不敌众,又是晚上,视物不清,防不胜防。危急之时,峰儿及时赶到,我顺利离开,他被赤峰堂带走了。”
华阳夕接着提到,他回到景曦堂发现景曦堂四处浓烟,赤峰堂派人纵火打劫,景曦堂这回损失惨重。
青南司弈叹道:“难怪,阿峰是突然收到你出事的消息,单枪匹马去救你的吧。”
“没错,怪我啊,是我害了他。”华阳夕难过地说道,“不过赤峰堂应该暂时不会对他怎么样,红烨昭那老匹夫的目的,应该是景曦堂历任堂主代代相传的典籍,几百年前流云间浩劫之后留下的记载,他在找隐族的人。”
“隐族?他找隐族干什么!”青南司弈很是惊讶。
华阳夕摇摇头:“还不清楚,我堂弟子得到的消息,不知道他们在密谋些什么,说红烨昭一直在打探隐族族地的入口。”
何煜萧冷笑一声:“哼!想也知道,那孙子定是想要与隐族达成合作。隐族一直狼子野心,赤峰堂和我们撕破了脸皮,镡羽玥那疯子也是吃了迷魂汤,现下明目张胆,想要和隐族狼狈为奸的心思根本不用猜。”
“萧老弟说的不错,反正红烨昭找隐族准没什么好事。”华阳夕表示赞同。
一旁的何煜夏扬从头到尾一头雾水,这下终于听到点想听的,找到插话的机会:“爹,你们是有阿逸的消息吗?”
青南司弈道:“被他母亲带去了赤峰堂。”
何煜萧看着自己的傻儿子:“夏扬,我知道你和阿逸那孩子关系不错,但你注意点,可别别自己偷摸往他那凑,也别傻乎乎的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不可能!”何煜夏扬一口否决,“阿逸的心思我最清楚,他一定是有苦衷的,玥姨一向对他管的严,肯定是玥姨逼他的。”
何煜萧气呼呼道:“嘿!好赖话不会听是吗,你少去他面前晃就行了。你也说镡羽玥天天盯着他,他现在什么处境都不知道呢。而且镡羽玥毕竟是他母亲,还能杀了他不成。赤峰堂现在严防死守,你要是落那儿了别指望老子去捞你回来。”
何煜夏扬不服气:“才不用你救,我才没那么容易被抓。”
“行了,你们爷俩。”青南司弈好笑道。父子两人凑一块儿就没有和和气气说话的时候,不过倒也冲散了几分刚才严肃的气氛。
话题回到刚才,青南司弈问道:“夕大哥,阿峰知道那些事吗?”
华阳夕摇头:“我还不曾完整告诉过他,但以那孩子的聪明劲儿,他自己应该也猜到了不少,而且堂主令牌给了他,书房好些不让动的,他应该自己去看过了。”
青南司弈安慰道:“大哥不用特别担心,阿峰那孩子稳重,能力也是小辈里出挑的一个。而且雨墨已经带人去了,很快就会有好消息的。”
华阳夕疲惫地点点头:“还得麻烦雨墨多费心了。”
青南司弈道:“说的什么话。夕大哥,你也累了,先好好休息一下吧,之后景曦堂重整还需要你掌舵。”
华阳夕点点头,厅里的人也就各自散了。
日暮渐沉,青南雨墨终于回来了,带回来的消息不算好也不算坏。
“父亲,打听到峰大哥的下落了,就在赤峰谷。”此前他们查出赤峰堂多处暗牢地点,还担心排查要多花点时间。
青南司弈听了道:“既在赤峰堂,雨墨,咱们得想一个周全的法子,否则想要救人怕是难了。”
听说青南雨墨回来了,华阳夕也坐不住了,刚过来就听到自己孙子被带去了赤峰堂总部。赤峰堂总堂在赤峰谷,自从赤峰堂和他们撕破脸皮后,赤峰谷严防死守。
华阳夕语气一沉:“果然。红烨昭就是想要景曦堂保存的那部分。”
“什么?”青南雨墨疑惑地看过来。
华阳夕和青南司弈对视了一眼,说道:“雨墨,这个事之后再和你解释吧。”
青南司弈问道:“雨墨,你怎么想?”
青南雨墨略一沉思道:“不宜正面冲突,先摸查清楚具体地点,再声东击西,浑水摸鱼。最好是能不动声色将人救走。”
“看来你已经有计划了。”青南司弈笑道,“行,你长大了,现在碧霄堂是你做主,你向来最让我放心。想怎么做尽管去做,我和你萧叔他们全力配合。”
何煜萧阔步而来,朗声道:“雨墨丫头,带上夏扬那小子吧,他也该锻炼锻炼了。”
青南雨墨点点头,而后对华阳夕道:“夕爷爷,您放心,我一定会救出峰大哥的。”
“嗯。墨丫头办事我放心得很。只一点,千万谨慎,必要时一定以自身安全为重。峰儿知道怎么保护自己,赤峰堂问不到有用的消息,暂时也不会将他如何。”华阳夕叮嘱道。
“夕爷爷放心。”说罢,青南雨墨又对青南司弈道,“父亲,这两天清流山庄和碧霄堂的事就麻烦您和萧叔多看顾了,为免赤峰堂再次打秋言和秋沄的主意。”
该说的说完了,青南雨墨就回自己房间了,具体的营救计划还要再细化。
华阳夕几人也各自回去休息了。
……
“来人啊……快救火……”
“救……救命……好痛……谁来救救我们……”
红色的一片滚烫蔓延,秋沄觉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
好热,好大的火,是梦到老头出事的场景了吗?
可是,好多人,真的好吵……
秋沄焦灼地在大火中走着,可举目望去都是一片火红,四处翻滚的不止是火焰,还有一个个被火焰吞噬的人。这到底是哪里,好像不是老头的小破屋啊。好像是一处挺大的庄子,现在自己就在庭院中,可四处的房子都在起火……秋沄越发迷惑,不知道是不是浓烟熏的,只觉得头越来越疼。
可是不对啊,自己不是在做梦吗?做梦会感觉到疼吗?
不等秋沄想清楚,突然有人跑过来。
“哎——”秋沄出声,试图问问这是哪里。可下一秒,那个人影直接从自己身上穿过去了。
秋沄一愣,喃喃道:“对,我在梦里来着。”
秋沄仔细一看,发现刚才过去的人影自己并没有看清,只知道应该是一个女子,秋沄想跟过去看看。
可是下一瞬,周边的火光消失,眼前陡然一黑,等适应了一会儿,秋沄才隐约看清自己在树林里。身后传来脚步声,秋沄明白,自己又到了那片树林。
“啊!”秋沄突然踉跄了一下,谁从背后推了她一下,潮湿的液体突然泼了她一脸。
秋沄猛地回头,并没有看到什么人,而且她不是在做梦吗?粘稠的液体带着一股腥味从下颌滑下来。秋沄用手擦了一点,原本不甚清晰的视线里,突然一片血红,是血!
“小沄……小沄,快醒醒——”
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秋沄循着声音看过去,下一秒睁开了眼睛,对上了秋言担忧的视线。自己果然是做梦了。
脖颈一侧湿漉漉的,好像有水还是什么,秋沄下意识伸手去擦,还没碰到,却一下联想到刚刚梦里那通眼的猩红。
“没事吧?”秋言问着,拿了巾帕向秋沄脸和脖子靠近。
“啪——”
秋言错愕地看着秋沄。
对上秋言的眼神,秋沄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把姐姐的手拍下去了,彻底回过神来了。
秋沄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又顺着颊侧碰了碰,发现是水:“姐姐,我脸上为什么会有水?”
秋言解释道:“我看你像是做噩梦了,一直喊不醒,你又眉头紧锁,一直冒汗,便往你脸上洒了点茶水。”
虽然院子里分了两间卧房,但秋沄今晚是和秋言挤在一起睡的,故而秋沄一有动静,秋言就察觉了。
“呼。”秋沄吐出一口气,“姐,对不起啊,我刚才没醒神呢,不是有意拍你的。你不知道我刚才梦到我莫名其妙沾了一脸的血。想来就是我脸上的水,让我在梦中联想到了血。”
秋言神色凝了一瞬,问道:“能给我说说吗?梦到了什么?看你刚才梦里一直眉头紧锁,像是要魇偃住了一般。”
秋沄便给秋言讲了刚才梦中所见。秋言听了默不作声,陷入了沉思,在秋沄看过来时,才回了神。
“小沄,可能是最近事情太多了,情绪的忧虑是会传递到梦境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用在意梦的内容,你想的越多,越容易做这样的梦。”
秋沄赞同地点点头:“姐姐说的有道理,比如梦中泼到我脸上的血,肯定和前两天跟赤峰堂的人打了一场有关,当时我就觉得血腥气浓的我想吐。不过,姐,你下次千万别往我脸上泼水了,你不知道,那么真实的感觉让我觉得自己都不是在做梦了,当时梦中抹到一手的血真的吓死我了。”
“好,知道了。”
没多久,天光大亮。秋言洗漱一番就向山庄的藏书阁而去。
可没想到,这次去还是没有看到之前自己想看的那本医书。犹豫了一会儿,秋言打听了一下云非及其药庐所在,循着方向去了。
云非所在处单独辟出来一片院子,书房和药庐相连,药庐开了个隔间煮药,隔壁是卧房,剩下一大片院子里都是晒药的药架子。
秋言过来时,远远就闻到一股药香,是好几种药材混在一起的味道。但靠近小院的时候,却夹杂着一股奇怪的味道,酸涩中有一股苦味。
咕嘟咕嘟的煮药声传来,秋言轻敲了敲开着的院门。
云非正挽着袖子往罐子里添药材,闻声一顿,刷的看过来,看到是秋言才道:“进。”而后接着丢进去了两味药材进去。
“是你啊,找本神医什么事?”云非语调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云神医,打扰了,我来找你拿之前那本书,不知您看完了吗?我去了两趟藏书阁都没有看到,故而冒昧上门。”秋言解释道。
听到秋言这样说,云非仔细打量了一下秋言,来来回回看了好几圈。
秋言自然注意到云非的视线,还以为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妥,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
云非意味不明地看着秋言道:“你那天不是说随便打发时间用的吗?打发时间你对这本书如此感兴趣。”
秋言愣了一下,倒是没想到云非还记着,那天自己随口所说被拿来堵自己。
“人总是有好奇心的,之前没看过这方面的书,想了解一下。”
云非没再多说什么,将手上最后一味药丢下去,转身去了书房,将书递给秋言。
“多谢云神医。”
“不必。”云非懒洋洋地再次回到药罐旁看着火候,打了个哈欠道,“不要对我用‘您’,我又不是你爹你爷,听着长辈分还显老。”
秋言告辞的话正要出口,云非这么一说,再次让秋言愣了一瞬。
离开云非的药庐后,秋言一路上都还在想云非,这个人和自己接触过的宁川的其他人都不一样,给人一种洒脱随性的感觉,却又偶尔透出疏离和警惕。
回到卧房,秋言将之前记的笔记拿出来,又拿了新的纸笔,边看边记。
秋沄看姐姐在看书,也就没有打扰,自去找了之前给她们引路的那个小丫头,朝她打听一下流云间和宁川的一些事。那小丫头是碧霄堂弟子,得了青南雨墨授意,加上秋沄打听的都是一些基本情况,宁川人人都知道的,故而知无不言,言无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