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借口
尽管昨天已听过一回了，如今再听见还是让徐方感到心头一阵拔凉，见到老婆拿自己的电话笑颜逐开地与丈母娘通话，变脸如此之快，徐方都无法相信她刚才还在跟自己谈离婚的事。
“慕力本来就会选东西，那个包你喜欢就行，他说了，下回再送你个好的。”邹晨听见老妈喜欢慕力送的包包很开心，又帮着夸了两句。
母女俩人在电话中毫不避讳地说着那个叫慕力的男子，联想到那次送丈母娘跟小叔子到车站，听见小叔子口中说的帅哥，再反应迟钝的男人也觉察出了不对的地方。
等到老婆挂断电话，徐方也揩干了泪水，只是妆变得花里胡哨，甚为难看。
“老婆你在外边有了别的男人，这是你想离婚的真正原因吧？”徐方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大声地质问。
邹晨看着徐方那副难看的样子，愈来愈不耐烦，他原本认为这个软弱的男人很容易打发的，没曾想也跟别的男人一样难缠。
“我已经说了，我之所以离婚，是因为我们的性格不合。你看看你自己，你都三十岁的人了，别人都三十而立了，可你呢，还是个小小的销售。你能不能上进一点？能不能对自己的未来有哪怕一丁点规划？你是个男人，你要有自己的事业，难道你要跑一辈子销售吗？跑到六十岁？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邹晨没有半分心虚的神态，听了徐方的质问，反倒振振有词地批评起他来，似乎已经受够了的样子。
“晨晨……”徐方话到嘴边又打住了。
“徐方，你知道好的婚姻是什么样的吗？是互相帮助，你觉得你能帮得了我什么？你从来不了解我所做的工作，从来没有。”邹晨摇头叹气。
徐方知道，老婆不管做什么都理直气壮，即便是她的错，但她的口才很好，自己虽然做销售口才也不错，但跟老婆比起来，完全就不是一个量级上的。
他还是叨叨地重复那番话，也不知是对自己说的，还是对老婆说的：“老婆你在外边有了别的男人了，是这样的，对吧，你承认，我也就死了这条心了。”
“你别闹了，徐方，我们心平气和地离婚，对彼此都是一件好事，不然，估计你只能去睡大街了。”邹晨已经没有了耐心，抛出这番话。
“你说什么？”徐方感到难以想象，老婆竟然会说出这种话，这还是相处多年的老婆吗？
“房子的首付我交的，房贷是我还的，离婚以后，你睡不睡大街，决定权在我手里。”邹晨冷冰冰地说。女人心，海底针，她心狠，她无情，这些年升职这么顺利，靠的就是这种杀伐果断的个性，该踩别人的时候毫不留情面，即便对方是结婚六年的老公。
徐方呆呆地瘫坐到椅子上，没像昨天那样去拽老婆的衣袖，而是眼睁睁地目送她步履匆匆地离开。
别人不清楚房是什么情况，老婆竟然言之凿凿地说出这种话，这一刻，徐方只感到自己整个人都傻了，结婚六年了，竟然一点也不了解自己的老婆。
她跟邹晨打算结婚时，是两个人一块儿去看的房，由于经济上并不宽裕，只好勉强买了个两室的房子。邹晨交的房子的首付款，徐方管的是房子的装修，钱都是过的邹晨的手，办产权证时徐方没跟着一块儿去，最终房产证上也只有老婆邹晨一个人的名字，她的解释是当时太着急了，后边排了很多人，没时间将他的名字也加上去。
徐方也没太注意这个细节，因为他压根儿就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与朝夕相处的老婆离婚。
扒心扒肝地将自己所有的积蓄连同母亲支持的钱，再加上从哥哥彩礼钱中抠出来了一半，七拼八凑好不容易才付清了装修款，可以这么说，这个家的一片砖，一块瓦，那都是徐方出的钱，装房子是非常累人的事，为了省钱找的立交桥施工队，请不起施工临理，就只有自己天天上工地盯着，为了满足一心追求生活品质的老婆，他盯紧了每一个小的细节，就怕细节处理不好，会影响往后的生活的质量，过了半年，房屋装好了，徐方也瘦了一圈，钱自然也花得干干净净。
老婆是没什么意见，反倒是丈母娘开始挑三拣四了，一会儿嫌弃砖的花色太丑，一会儿嫌弃沙发的档次太低，这里不对，那里也不对，总认为装得不大气，各种不满意。
徐方是看在邹晨的面上，没吭声，咬着牙忍了下来，小小的两室的房子，如果真像丈母娘那种豪宅型的标准来装，装出来肯定会挤得不行。
结婚以后，房贷确实是老婆在还，但两人也协商好了，徐方的薪水就拿来补贴家用，老婆的工资就拿来还贷款。
徐方一直都是很独立的，尽管老婆的薪资水涨船高，但他还是遵守这个规则。加上丈母娘不时过来打打秋风，徐方几乎没有什么积蓄，他是很顾家的人，为家里开销是现所应当的。
但是六年了，丈母娘总是鸡蛋里挑骨头，老婆却像突然开了窍，觉得两个人性格不合得离婚，连徐方这边出钱做装修的房也一并拿走，然而他却找不到一点辩解的理由。
老婆始终那么淡定，淡定地让他一阵阵心寒，从一开始产权证上的姓名，再到后边还贷款，看起来住的房子跟徐方没有半点关系，离婚也离得很洒脱，而对徐方来说，结这些年，他完全不清楚老婆挣了多少钱，却将自己的那点微薄收入毫无保留地奉献出来，家中惟一的住房也与他没关系。
沮丧的情绪在一寸寸地蔓延，所幸他的脚没被东西砸到，盘中的牛扒还很完整，散发着浓浓的香味，但他却一点胃口也没有。
他埋下头，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双手颤抖着拾起刀叉接着切牛扒，这个地方他一直都想跟老婆来，据说这儿环境好，牛扒味道很好，只是价钱高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