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仆人——埃及巫师

巫术的操作者是巫师。在普通人看来，巫师有两种含义：一是以宗教为职业的人，其行为将帮助亡灵和生者；二是恶毒的诅咒他人的人，其行为将给他人带来不幸。在宗教典籍里，巫术实际是为宗教服务的，它的出现具有神圣的目的，主持巫术仪式的人常常凭借他们的知识给大家带来好处。然而不幸的是，大多数人总是习惯把巫师与不幸联系在一起，尤其是埃及的巫师。今天，通过观看相关题材影视剧，我们对埃及的巫术留有惊悚残酷的印象，比如将活人做成木乃伊等。尤其是以一神教为信仰的国家，更是强烈抨击埃及巫师的愚昧以及可怕的黑巫术。由于埃及的巫术大多是与死亡密切相连的，而许多不同文化背景的人认为那是非常邪恶的事情，无论是在《圣经·旧约》中还是在《古兰经》中，都记载着埃及人由于迷信巫术，对上帝不恭敬而遭到灭顶之灾，连法老都被淹死在红海之中的故事。在这些著名的宗教典章中，特别是在《古兰经》中，古埃及所有的巫师都是具有破坏力的。甚至到了16世纪，埃及底比斯的阿蒙始终被当成一位有着超能力的恶魔。在用希腊语书写的有关魔法的纸草中，我们发现了阿蒙的名字。

事实上，古埃及的巫师很少有生杀予夺大权，他们只与转运、控制疫病和炼制春药等事情联系在一起，消除“意外”，抵抗“死亡”才是埃及巫术的本质含义。那些认为埃及的巫师是邪恶的象征，巫术就是黑死术的看法是对埃及巫术文化的误读。埃及人确实使用巫术来祛除身体上的病痛，即使是医生也不可避免地使用巫术。他们还利用巫术来反对外来敌人。但在通常情况下，埃及人很少对其他人施以邪恶的诅咒。

普通的巫术主要用于现实生活的实际需要：保护分娩的母亲；为病人念诵一些祛病的咒语；确保死去的人在来生能够说话、吃饭和看见东西，巫师要在墓室棺椁和墙壁还有雕像上写满咒语以避免邪灵入侵；平日里巫师自己也要带上护身符来保佑平安。黎明和黄昏是施符咒的最佳时间，巫师会将符咒写下来或一遍又一遍地诵念。通常情况下，巫师还会借助一些法器和护身符，比如孟菲斯的巫师们擅长在烘烤炉上烧制巫术小雕像。蜡、水、火通常是古埃及巫师施法的媒介，魔法数字、血、精液、唾液、油、植物和颜色等都是巫术的重要组成元素。

历史上最早的巫术文献是书写于公元前1700年左右的《韦斯特卡纸草》，该纸草记载了祭司施展巫术的场景，其中的一个故事是这样的：

一天，在大臣的陪同下，胡夫（第四王朝第二位法老）前往普塔神的神庙。神庙后面是一个美丽的花园，花园里有一座古朴的宅邸和一条宽阔的人工湖。在神庙中他遇见了神庙的讲经祭司，这位讲经祭司非常喜欢自己的妻子。然而，在法老驾临之时，祭司的妻子喜欢上了法老陪同者中的一位英俊男人，并且向这个男人偷偷地馈赠了礼物，这个男人随即接受了她的示爱。于是，两人如同干柴烈火一般在花园里的宅邸中肆意贪欢享乐，黄昏时还在湖中共浴嬉戏。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段时间后，被祭司的管家发现了。管家将此事告知他后，讲经祭司吩咐仆人拿来一个魔盒，并用蜡做成了一条小鳄鱼，然后对蜡质鳄鱼念动咒语，随后将这个施过咒语的蜡鳄鱼交给了管家并嘱咐他道：“当那个男人在湖中洗浴之时，趁机把这条鳄鱼扔进湖中。”一天，在讲经祭司前去为法老服务的时候，那名男子又偷偷来与祭司的妻子幽会，事毕后跳入湖中净身，这时湖中的蜡质小鳄鱼突然膨胀起来，变成一只巨型鳄鱼，将奸夫拖入湖底七天七夜。七天过去了，祭司要给法老表演一个精彩的魔法，希望法老前去自己的宅邸观看，法老欣然同意了。于是法老与祭司一同来到了湖边，祭司在湖边念动咒语，召唤鳄鱼上岸，过了一会儿嘴里紧紧叼住一个男人的鳄鱼便上岸了。法老一看，被叼住的男人是他的随从，于是，便十分诧异地询问缘由。祭司对法老说：“看，它按我的吩咐去做了。”法老说：“现在让鳄鱼变回原样吧！”祭司就摸了一下鳄鱼，鳄鱼又变成了一个小蜡像，那个青年也狼狈不堪地站在那儿。经过仔细查问，法老得知了真相，生气地说道：“我一定要将犯罪者绳之以法。”蜡像再次被祭司赋予了生命，变成鳄鱼抓住了青年，跳进了湖里。于是，那个青年便被鳄鱼吃掉了。接着，法老又命令随从抓住了祭司的妻子，并把她绑在屋子北面的火刑柱上，然后扔进了尼罗河里。

这份纸草还记载了这样一个故事：一日，斯奈弗鲁（第四王朝的第一位国王）在王宫中百无聊赖，他的讲经祭司便建议召集20名年轻美貌的女子划桨泛舟。斯奈弗鲁对此建议十分感兴趣，于是便命令工匠们打造了20支精致无比的船桨，还编织了一张美丽的渔网。大家开始兴高采烈地泛舟，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一名侍女不小心将自己的鱼形绿松石护身符掉进湖中。侍女十分难过，再也没有心情划桨泛舟了，因为她只想找回自己掉落到湖中的护身符。但是湖水深不见底，谁也没办法打捞出那个不知坠落在何处的护身符，为了让她继续划船，法老打算重新给她打制一个一模一样的护身符。但是倔强的小侍女却怎么也不同意，眼泪止不住地滑落。正在所有人都无计可施的时候，讲经祭司来了。他得知此事后，微微一笑，双手向上摊开，慢慢合拢双掌，嘴里开始喃喃地念起咒语。随着讲经祭司分开双掌，湖面也自行地划开一道裂纹，然后裂纹逐渐扩大，祭司的双掌越分越远，终于整个湖水被划分成两半，护身符赫然出现在分开的空地上。侍女的护身符被拿了回来，讲经祭司慢慢地合拢双掌，湖水也随之慢慢地聚拢起来，直至恢复到原来的模样，愉快的泛舟又重新开始了。

在古代埃及，不仅凡人使用巫术，连神明也使用巫术。在埃及的神话传说中，世界是由巫术咒语创造出来的。巫术是神明赐予埃及人的一件武器，但是这件武器常常反过来伤害了人类甚至是神明自己。

托特神是最具法力的男巫师。神话传说中，当拉神日渐衰老的时候，便不再掌管世界。于是，他通过托特神把符咒和咒语传授给人类，以保护人类免遭毒蛇或其他毒虫的噬咬。以朱鹭形象出现的托特神是智慧之神，他的一个重要任务就是记录人们在世间的业障和福禄，当死者面临奥西里斯神审判的时候，他会予以建言。熟知魔法的托特后来被推崇为占星术士之祖。

埃及后王朝时期的纸草文献《第一篇塞特纳故事》讲述了寻找由托特亲自撰写的最具法力的巫术之书的过程。故事写道：“这部书有两个章节。如果你能背诵出第一个章节，你将能够控制天空、大地、阴间、山脉和水流。你将能够与所有的飞禽和走兽对话。你将能够看到水底的鱼……如果你在阴间背诵第二个章节，你将复活，你将看到普芮神与他的九神系一起升起于天空，与此同时，月亮也同时升起。”此外，这一时期的迈特尼赤石碑的一个片断也告诉我们，托特出现在太阳船中，并去帮助伊西斯，伊西斯的悲哀使太阳停止了运行。太阳停止运行或时间停顿的情节在基督教文献中也有所体现，它们是以巫师杀手锏的形式出现的。我们在一些古老的关于巫术的记载中也看到了巫师通常以毁灭世界为其最后手段，以此来达到他的目的。神圣的动物被溺死，目的是为了借助它们死去的灵魂来完成巫师的目标，无论这个目标是为了获得一个女人的爱，还是帮助人获得一些比赛的胜利。“拿来一只猫，把它放在水里，然后把它制成奥西里斯”，伴随着这个仪式还要念一些符咒。猫脸是太阳神一个古老的表现形式。到后王朝时期，巫术在神庙中扮演了越来越重要的角色，巫术的保护作用也越来越被人们所看重。

古埃及的巫术与宗教从来都不是泾渭分明的，埃及的祭司们在巫术上面发挥着重要的作用。象征生命的神庙和象征死亡的墓室，只有祭司才能自如地游走于其间。巫师与祭司又是亦己亦彼的关系，尽管只有众神才有法力，但是他们会将法力赐给国王和巫师们。在人间，巫师是神的代言人，在神界，巫师又是人类的代表者，是沟通神灵和世人的桥梁。只不过相较于民间的巫师，作为直接侍奉神明的祭司们，不管是地位还是名望都是前者无法企及的。法老是最高的祭司，法老身上的神圣性绝非是空洞的，而是一种坚定的信仰。法老已经被人们当做半人半神来敬仰，或者被当做人间的神。法老既是祭司也是巫师。

那些兼职祭司也即巫师只能为民众提供简单的宗教知识。巫师通常是一对一式的服务，他们对服务对象进行劝告，施行巫术，下咒语或者是医治疾病。这些巫师处于古埃及祭司集团中的底层，居住在神庙中的生命之家。在这里有专门靠解梦为生的祭司。何为梦？在埃及人的眼中，梦是众神传达给世人的旨意，很多时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在古埃及，神圣的世界是供诸神和死者居住的。而普通的埃及人只有在死后竭尽全力才能进入到这个世界，但在生前是绝对不可能的。然而，梦却开辟了一条沟通今生与来世的途径。埃及人将梦分为三种：敬神的梦，神会出现在梦里并要求人们做出虔诚的举动；启示性的梦，预言未来发生的事情，告知某件物品的藏匿之处，或指出一种新的药物；提示信息的梦，如把坟墓安置在哪里最好等。梦同样也有作为和已逝亲人交流的途径的作用。曾经有一个人写信给自己的亡妻，祈求她给自己带来好运，因为他梦到妻子打了自己；在另一封信里，他请求妻子给予帮助。而另一个写信者则表达了不想梦见熟人的想法，并为此专门给已故的父亲写了封信。上述例子表明，做梦是生者与死者沟通的一种途径。但是在一般祭司那里，做梦并不是用来和神灵直接对话的途径，因为此前与神灵对话一直是法老的特权。从十八王朝的阿蒙霍特普二世开始，梦便成为法老专享的与神灵沟通的平台。在一次军事行动的记载中，阿蒙霍特普二世绘声绘色地描述了梦见神灵来到他跟前的情形。大约过了二十年，图特摩斯四世的斯芬克斯石碑也记述了他在梦中与神灵对话的情况。在随后的第十九王朝时期，法老内普塔赫描述了他在梦中的战场上看到普塔站在自己面前并与之交谈的情景。上述法老都宣称能够在梦中遇到神灵，并且能够感觉到这些神灵就在自己身边。新王国时期的《梦书》包括了226个梦境及其相应的解释。每一个梦境的开始都有着相同的一句话：“如果一个人在梦里看到了自己。”接着评价梦的好或者坏，最后是关于梦的解释，而他在梦里看到的情景预示着在现实生活中将有相关的重大事件或情况发生。当人们想对梦境进行解释，或想获得治愈某种疾病的办法时，他们往往来到生命之家。于是，祭司们帮助他们解释梦境，同时为他们下符咒以抵消灾祸，或者提供各种各样的符咒。

生命之家里收藏着许多经典医学纸草，用来治疗各种疑难杂症。生命之家的书库是被严密封闭起来的，因为它收藏着许多神圣的仪式程序、医药纸草和神庙的秘密，如果其中的秘密泄露出去，将伤害到法老和祭司们的生命。

祭司的生活都是非常有规律且繁忙的。每天清晨，鸟鸣声将尼罗河从夜晚的宁静中唤醒，岸边花苞紧闭的睡莲渐渐地舒展开酣睡的身躯，东方朦胧的抹红愈加鲜艳明亮起来。在这宁静的早上，祭司蒙图霍泰普睁开双眼，繁忙的一天即将开始了。这个月轮到他来担任神庙的“净化者”，对他而言这是十分难得的机遇。通常情况下，在同等级别的祭司里，祭司们是要轮流担任职务的，这样可以熟知供奉神明的整个系统。一个祭司在一年中有三次进入神庙生活的机会，每次为期一个月。其余的月份中他们也要承担一些日常生活的职责。从祭司学校出来后，由于蒙图霍泰普在工作上兢兢业业，他很快被选入阿蒙神庙去服侍神。年轻的祭司很快起身，穿上精美轻薄的亚麻长袍，脚上穿着纸莎草制作的鞋子，来到神谕大祭司的身边，作为大祭司信任的助手他需要服侍大祭司沐浴。神庙内的祭祀活动每日都不会间断，一是为了向神感恩，因为拉神经过夜晚艰辛的战斗，光明终于战胜了邪恶，太阳如往日一样升起；二是祈求神明继续护佑，赐予安宁与丰足的生活。所以服侍神是一件十分重大且严肃的事，容不得丝毫的马虎和不恭之心。对神的膜拜是最重要的活动仪式，只有高级祭司才被允许与神直接接触，保持身心的洁净是十分必要的，以免亵渎神明。他们终身遵守着众多禁忌：不能吃鱼，那是腥气很重的食物，是属于农夫们的食物；不能穿戴羊毛等毛制品的衣服，那些衣服特别容易招虱子；还要施行割礼。每天早晨大祭司都要进入清澈的池水中沐浴净身，以一个洁净的身体开始服侍神的一天。除此之外，他们还要在一日之内多次净身沐浴。接下来就是一系列烦琐的宗教仪式了，大祭司独自一人走进神庙最深处的祭祀殿，口中念诵着：“我是纯洁之人。”这时蒙图霍泰普和其他祭司全都谦卑地弯腰低头，直到大祭司缓缓地捧出神像。当阿蒙神像被请出的时候，蒙图霍泰普和其他祭司们一起帮助大祭司侍奉神像。两名高级祭司开始为神像穿上衣服，他们需要身上绝对的洁净，身上所有的毛发都被剔除干净，包括下体和眉毛。一旁侍奉的还有女祭司，其中的一个负责摆放供品，恭请神来享用，另外一个则趴伏在地上对神像祷告，召唤神明醒来。而蒙图霍泰普则负责为神像焚香，使得神明最快地恢复生机和活力。就这样，蒙图霍泰普兢兢业业地履行着每日的仪式直到夜晚时分。当太阳落山之时，也是神明开始休息的时候，祭司们会将神像捧进神庙的密室中，直到第二天清晨再次请出来，日复一日，周而复始。作为回报，祭司蒙图霍泰普获得每天的食物（食物是指神明象征性地“吃”的祭品）。

埃及各种重要的宗教活动都在神庙中进行。有了神庙和祭拜神的仪式，便出现了一批专门侍候神灵、进行宗教仪式活动的祭司。他们远离普通大众，过着相对隔绝的生活。通常情况下，神庙不对公众开放，只有在盛大的宗教节日时神明才被抬出神庙与民众见面。在古埃及，祭司并不是可以选择的职业，而是世袭罔替的。再也没有比当一名祭司更让民众敬仰的事了，他们是神明在世间的使者，是人与神沟通的桥梁。不管是法老还是平民，在永生路上都少不了祭司的帮助，于是，祭司们成为社会上的特权阶级。祭司集团内部也有品位阶层之分，从上到下，最高等的祭司就是神庙内侍奉神像的神谕大祭司和主持丧葬仪式的殡葬祭司。其中最有权力的是丧葬祭司，他们掌握着神庙的大权，而且往往由法老钦定，作为法老的代理人在神前侍奉。他是所辖神庙的总管，通常被尊称为“神的第一先知”。他们身披豹皮，主持着亡灵的启口、复生等各种重要的丧葬仪式。他们利用咒语的魔力，为亡灵铺平永生之路。没有他们，亡灵是不可能获得永生的。同时，丧葬祭司还拥有强大的政治权力，他们可以参言议政，影响国家的内政外交。在特定的历史时期，一些高级祭司还爬上了权力的顶峰。

协助高级祭司工作的还有许多低级祭司，他们的职权很小，有的负责抄写书卷，有的负责观星，有的祭司还是兼职，这样的祭司一年中只有那么几个月供职于神庙。祭司受过良好的教育，在不从事神职的时间里，他们从事其他职业，比如做巫师或者医生。祭司集团中职位最低的是文书，他们负责抄写宗教和巫术文献，发布王家政令，保存和记录丧葬礼仪仪式。他们是埃及历史的记录者和档案员。尽管文书是个苦差事，经常要耗费数年抄写书卷，但是能够在神庙供职，为神服务，仍然是埃及人的人生理想之一。

神庙之中的神像和壁画，埃及人深信它们能够发挥实际作用。埃及人将雕像放置在坟墓和寺庙里，因为，他们认为雕像就是人的灵魂和肉体的载体，通过开口仪式，每尊雕像成为真实鲜活的生命体。与普通人相比，它们能够接受供奉，但是它们却有着普通人做不到的地方，这就是它们是永生的。埃及人在艺术上的功利性让现代人难以理解，例如，神庙墙壁上的浮雕通常都有国王向神明献祭，或正在击打敌人的场景，埃及人试图通过这样的场景来表现国王有责任维护世间的秩序。同时，埃及人也深信这些画面描绘的场景真实存在，它们能够发挥实际的作用，以此维护现实中的秩序，即神明收到献礼后，作为回报，他们将保佑埃及打败敌人。

我们不难理解，在一个对神灵无比膜拜的国度，负责与神沟通的祭司自然就容易获得其他职业阶层不能获得的优越地位和权力。公元前三千年左右，当埃及国家正在形成的过程中，埃及大地上就已经出现了膜拜各种神灵的神庙，祭司阶层随即产生，他们负责神庙中所有的礼仪和事务。

从神学理论的角度来讲，埃及的法老是“拉神之子”，是神的后代和化身，因此从理论上讲，他是具有神性的。法老就是埃及的神，他是唯一的，只有他能够居于人和神之间。然而，伴随着埃及社会的发展演进，作为民族领袖和政府首脑，法老处理的国家政务原来越多，于是他不得不把他在宗教上的职能全权委托给祭司。于是，祭司逐渐成为国王的代理人来处理宗教事务，祭司获得“神的仆人”的名号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实际上，除了主持祭祀礼仪外，国王将管理整个国家文化事业的权力也交给了祭司。在祭司成为所谓“神的仆人”的同时，象形文字也就随之被称为“神的文字”。一旦象形文字成为“神的文字”，就成为只有神的仆人才有权力掌握的了，因而在古代埃及，祭司阶层遂成为知识的垄断阶层。后来随着社会对人才需求的增加，埃及社会才逐渐出现了培养书吏阶层的学校。但是像工程建造和天文历法这样至关重大的领域，依然垄断在祭司阶层手中。比如第三王朝的宰相伊蒙霍特普，他不仅是大祭司，而且也是国王建造金字塔的工程师、医药和工艺行业的保护神。这个例子充分体现了祭司阶层对于重要知识领域的垄断。另一方面，正是由于对这些重要知识领域的垄断，祭司的地位和权威也就不断获得了提升。

此外，由于祭司阶层的神圣性和很高的社会地位，在日常生活中祭司也充当法官，因为神委托法老治理人间就是为了代替神维护人间的正义和秩序，而作为神的仆人的祭司自然也就有责任和义务处理那些影响社会“和谐”的案件，以此维护社会的公平和正义。一般来说，这些祭司都会秉公执法。通常情况下，一些重大的案件由祭司和地方长官组成的陪审团共同审理，但是也有百姓直接找到神庙要求审理案件的情况。这时审理案件的地方往往在神庙的门口，因为神庙是神圣的场所，一般不允许平民百姓进去，祭司们坐在神庙门口或者神庙附近来聆听和处理附近居民的民事诉讼。后期埃及的文献资料中经常提到“维护正义的神庙之门”，这一说法由此而来。而这一切无形中又再度提升了神庙和祭司的社会地位和社会威望。

正如歌德所讲的那样，埃及的祭司技术娴熟地管理着神庙的事务。他们对人之亡故竭尽渲染之能事，为的是牢牢地掌控活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