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国都的规划和布局
贺在他对《周礼·考工记》的研究中,总结了理想国都的四条主要规划原则:
①城墙作方形,周九里,每边墙各三门。
②城外主要道路分别为东西及南北各九条,南北向的主道要九轨阔。
③左祖眼跳右社。
④在宫城内,在三朝之外乃“九室”,是九卿入值办事之所,在其北乃“九嫔”,乃宫内内务之所。
第①条规定了都城的形状与它的城门的数目,第②条为它的路网定形,②、③、④连在一起产生的宫城的结构,其要点如下。
①宫城乃皇城的中心,它的南北轴线乃国都规划的总轴线。它由皇城的主南门向北,通过外朝、宫城、市集以达皇城的主北门。主要的城门、大朝、皇寝、市集以及有代表意义的皇城建筑分作南北向等级排列在其上(见图3-8)。
图3-8 皇城及宫城主建筑及功能分区沿中轴线的理想分布
②皇城的主道以宫城为核心。如人体的主动脉一样,它们将皇城各处与宫城连在一起,再由它的主城门向全国伸展。主路作棋盘式,加强了宫城的中心度,以及全城中轴线的影响力(图3-9)。
图3-9 王城基本规划结构示意图
资料来源,贺,1985。
③外朝位于宫城南的外面,而太庙及社稷坛分立在中轴线的左右两边。由于外朝乃皇家与老百姓相接的处事地方,如颁布圣谕、判死囚、公听会,以及处理与“左祖右社”有关的事宜,如接受献俘、祭祀等与天下百姓较为有关或作为他们学效的事项,它位于宫城之外是合适的。太庙与社稷坛亦有如此功能,因而在宫城之外。这些都是天子与百姓之间通过天命而连在一起的功能。更南端,在中轴线的两旁,乃主要行政与军事部门的办事处,并实行文左武右的安排(见图3-9)。
④宫城的布局主要环绕着天子的主政与私人生活两个功能,即“前朝后寝”的规定。这两个功能由两扇门划分,路门以北是后寝,以南是治朝,九嫔九室乃在路门与应门之间(见图3-10)。
图3-10 宫城规划设想图
资料来源:贺,1985。
贺从《周礼·考工记》以及其他古籍记载中重整出的国都规划,仍有一些漏洞。最重要者乃天子之寝宫应否被视为是治朝的一部分。如图3-10所示,虽然它是在路门之北,它仍处于宫城的南半部分。贺亦将宫城城墙内的其他地方分成不同功能区,并在这基础上计算出每个功能区的面积,如表3-2所示。
表3-2 宫城分区规划用地指标
资料来源:叶骁军,1985,卷一。
在宫城之外,除了太庙、社稷坛、外朝以及中央军事与行政官署和市集外,《周礼·考工记》对其他功能区没有具体的安排。贺参考了其他古籍,按《周礼·考工记》的原则,提出了国都这些地区的功能分布假想。在图3-9中,贺显示出在太庙与社稷坛的左右两旁,乃官家的仓库与马厩。一般的仓库乃在城的东北角邻近市集的地方。皇室的亲戚及重要大臣的官邸分布在宫城旁边,而其他住宅区依社会地位等级分布于全城其他地方。
隋代以前的国都大体如图3-7,并没有皇城。整个城市只有两重城墙,即宫城和外城的城墙,后者在明清北京被称为内城,以别于后来加建的外罗城。隋大兴城首创皇城,即在宫城之外加建一墙,将一些重要建筑和功能区围起来。这包括了太庙、社稷坛、中央官署、军队办事处、皇室花园以及一些由宫城溢出的其他功能。贺视此为皇帝将自己更远隔于民众,并强化社会阶层观念。
总言之,从《周礼·考工记》的考察,我们可以作如下结论:中国传统国都的规划,大抵乃宫城以及与其有关的礼祭建筑的规划,其他功能区的重要性不大,而且都是为宫城提供服务者。贺甚至认为市集乃宫城之市场,而不是代表自然城市真正的贸易与商业功能。此外,我们亦要注意到《周礼》清楚规定了三级城市:天子的国都、诸侯的首都以及大臣的封邑。对这些城市,《周礼》用同国都一样的原则,但按礼制的不同等级以规定它们城墙的长短,城楼的高低,宫城、祭祀先人以及土地神的建筑的大小。因此《周礼·考工记》提供了中国传统城市及城市体系在规划上一定的准则。
传统中国在《周礼》后的发展,包括了意识形态和概念的转变、城市的贸易与手工业活动的加强、城市人口的增加等,都令《周礼·考工记》内的城市模式不可以百分之一百的在实际上出现。此外,对《周礼·考工记》的不同理解,亦使传统中国城市在规划上有所转变。这些改变可以在中国最完整和最后的传统国都——明清之北京得以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