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9章 逃离钳制
黛玉微微翘了翘纤指,身子有些酸楚。她蹙着细长娥眉,盯着活动的蓬顶,刹那间有些失神。忽而想起那日,绿草翻飞,三军恶战。为免战祸,她纵身跳下峰火台。“难道我死了?已经到了阴间?”黛玉试着坐起身,侧耳听着外面的声音。车轮翻转,能深切地感受到有马蹄子的艰难。仿佛踩在料泥里一般。好半天眼表才适合周围的光线,她身处一辆无比华丽的马车里,书案、香炉,枕榻所用之物一应俱全。
雪雁枕着胳膊,眉毛微皱睡得颇不安稳。
“雪雁。”黛玉有些迷糊,现在到底是生是死?那么高的台子,绝无生还的道理。若是死了,自么雪雁也在?黛玉纠结着俊美的五官,摇着雪雁胳膊,轻声呼唤着,“雪雁,雪雁。”
梦中的雪雁打了个激灵,猛地坐起身,不可置信地抓住黛玉的手,眼里焕发出迷人着迷人有光彩。
“姑娘,你真,真得醒了。”雪雁兴奋得眼里蓄着泪水,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黛玉。紧接着双手合十放在胸前,直挺挺地跪在车上,虔诚地祷告,“谢谢菩萨保佑,谢谢老爷夫人保佑。”说罢频频磕头。
“雪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黛玉一肚子迷团,她怎么活的?如今又身在何处?
“姑娘。”雪雁抓着黛玉的手,一脸久别重逢的欣喜。“那日……”
“我来说。”香气扑面,芳华绝代的男子挑起车帘跳进马车,一双漂亮得不像话的桃花眼紧盯着黛玉无双的脸,声音掩饰不住他内心的欢喜。他又怎能不欢喜?无论是天齐的水溶,还是北胡的耶律楚,就算那自诩为天仙谪仙的西蜀俊王都为眼前的人失了魂魄,如今花落南夷,他又如何能不失喜若狂呢?想着想着,西蜀俊王青衫磊落的身了影便浮现在脑海里,有那么一瞬间,白晓的心没由来的乱蹦了两下。他下意识地瞧着万里黄沙,此处与西蜀接界,但愿……
白晓一时失神,神情怪异的很。
“原是故人一手策划。”黛玉面色平静,那双清亮如水的眸子看不出一波澜。
白晓回神,邪魅地一笑,视线落在如花容颜上,“多谢姑娘还记得白谋,此番不但是故人,还是恩人,姑娘跳台殒命,南夷的寒莲便是救命的良药。”漂亮的男了得意洋洋地说着,“中原人有句话说,滴水之恩当报涌泉,不知这救命之恩,姑娘当如何回报?”
“寒莲?”雪雁心惊,顿时明白过来。南夷使计让姑娘诈死,为得就是偷运姑娘回南夷。
“黛玉若是贪命之人,三军阵前便不会做出殒命之事。世子煞费苦心掠了黛玉,还妄想黛玉谢你之恩?”黛玉微微动容,眼角眉梢已有了怒气。水溶也罢,白晓也罢,一个个为了那无稽的传言,任儿狼烟四起,涂炭生灵,将自己变成祸乱天下的罪人。
白晓只觉得黛玉漂亮,却不想黛玉的口角如此伶俐。失神片刻,哈哈大笑,“世子妃果然机变,堪称本世子良配。”
黛玉狠狠递给白晓一个白眼球,闭目养神再不理他。
白晓也不在意,他一向自信的很,天下的女人无论是谁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林黛玉不过是个情窦初开的女人,他不信他攻克不了她这座险峰。他的桃花眼在黛玉脸上逡巡,真是越看越爱,恨不能立时搂在怀里。佳人看似柔弱,却是性情刚烈,万一再有寻死之死,岂不是坏了大事。天长日久,何在争一时之短长。
白晓运气压下体内躁动的情绪。
雪雁握着双拳,一双眼睛瞪得雪亮防狼似的盯着白晓,只要他敢妄动,豁出性命她也要保黛玉周全。
“世子爷,灵姑有请。”车外侍从以指轻叩车窗。
白晓神情一喜,轻瞟黛玉一眼利落地跳上马背。从小到大,灵姑都是白晓的信仰,生母早亡,他是灵姑一手带大的王室子弟。
南夷王室,子嗣众多,且个个不凡,唯有白晓打小就愚笨,身无长处,终日和婢女为舞。武不能上马,文不能提笔。南夷王颇不待见这个孩子,久而久之,整个南夷皇宫便都忘南晓这个王子的存在。最近几年,南夷王体力渐渐衰退, 诸王子夺嫡将南夷皇室搅得乌烟瘴气。南夷王震怒,养在宫里的五位成年皇子杀得杀,禁得禁。最终世子之位便落名不见经传的白晓身上。
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 白晓心里明镜似的。为了世子之位,灵姑为他运筹帷幄近二十年,才将他推上南夷权力的最顶峰。
白晓花名在外,朝臣多有不服。白晓以监国理事不久,朝臣内外皆瞠目结舌,世子才德不知高出其余皇子多少倍。昔日守愚藏拙原是为自保,朝野上下无一不服。
“灵姑。”白晓亲自端着汤喂给蓝采凤。
蓝采凤起身,几日工夫,她昔日脸上的光泽便都退了,容颜苍老,已是耄耋老人之像。她伸出枯瘦的手推开白晓的手,叫了声:“晓晓,我的孩子。”
白晓坐在靠垫上,看着一天天衰老下去的灵姑,心口一剜一剜地疼。他已煮尽天下灵药,可灵姑的生命还是进入了倒计时。
“林黛玉身世有谜,我命不久长无法推算你和她的将来,近日心乱如麻,怕不是好兆头。晓晓,听灵姑一言,驻马停车任她去吧!你须固守南关,莫再北上半步,方可保南夷国土永固。”灵姑气息紊乱,费力地嘱咐着。她心知这番话,白晓绝不会放在心上,他太骄傲,太自负。只是他生不逢时,天下最终的归属必是天命水氏。
“灵姑莫再费心,待回转南夷,你的病一定会好的。”白晓自了欺欺人地安慰着。
灵姑衰弱地笑笑,眼神游移在白晓脸上舍不得移开,“失心蛊,这是留她在你身边的唯一法子。”灵姑的掌心扣在南夷掌心。
当晚,一颗流星殒落,灵姑仙逝。白晓悲痛不矣,用灵姑留下的药丸置遗体脐上,保住尸身不腐。绝不能让外人知道灵姑已逝,他虽位及世子,离皇位仍有一步之遥。
白晓伤心,自顾疗痛。
黛玉养精蓄锐,身子恢原如初。气温越来越高,空气却不似前两日那般干燥,黛玉隐隐觉得前方应有湖泊。
“雪雁,多要些水,咱们今晚离开。”
“离开?怎么离开?”雪雁眺望茫茫沙海,心里很是惆怅。
“放心。”黛玉拍拍雪雁的肩膀。
入夜,月白星朗,不远处碧波荡漾。
雪雁朝窗外的人传话,姑娘要到湖边沐浴,请世子着人安排。
外边的人还奇怪,放眼望去都是沙漠,哪来的湖水?不多时,前边的人传来惊呼,“湖,有湖。”
雪雁惊奇,姑娘也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了。
沙漠赶路半月有余,是应该好好沐浴更衣。
白晓下马,来到湖边,老天爷恩赐,一里之遥居然有一大一小两个子母湖。
白晓命人将子湖用围布围挡,请黛玉和雪雁入浴。 留少数人远远守着,他自己带着侍从往母湖沐浴。
黛玉和雪雁入浴,痛痛快快洗周身疲惫。两人快速穿好衣服,隐在围布里,雪雁依黛玉所示,尖声高呼,外边两个兵丁听到消息,急忙奔到围布边,扬声问:“怎么了?”
“蛇,沙蛇!”雪雁的声音带着不安。
“我,我们可以进去吗?”外边兵丁很为信,里边世子妃在沐浴,他们要闯进去,脑袋还要不要了?
“啊!救命。”雪雁又嚷了一声。
外边的人情急,掀起围布便奔了进去。
黛玉抓住时机,一手掐住一个兵丁的喉咙,脚下一勾另一兵丁的脚。雪雁看着黛玉的动作,错愕的嘴巴都闭不上了。这是她家姑娘吗?
“扬沙。”黛玉瞪了雪雁一眼。
雪雁这才手里的沙子都塞进倒地那人的口鼻里。
黛玉双手一扭立着那人的脖子,那人眼一翻倒在地上。
主仆二人手脚利落,迅速换上兵丁的衣服,将那两人拖进湖里泡着,整个过程只在须臾之间。
“怎么样?没事吧?”外边兵丁问起的时候,黛玉和雪雁两人已大摇大摆是立在围布外。二人瞅着不远处的马,悄悄移动着脚步。
守围布的兵丁离得较远,站得比较松散,待巡视之人方便去了,也没在意。
黛玉和雪雁骑上,艰难地踏上了逃亡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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