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月界旅行(12)
却说光阴如电,又届初冬。实验日期,愈觉逼近。各社员的心魂,早已飞向九天,作环游月界之想。独有臬科尔依然顽固如昔,坚说不能成功。他说道:“哥仑比亚炮中装入引火棉四十万磅,重量如此,燃烧必易,况又加弹丸压力,则引火棉必要生火,酿成奇祸的。”然社长则已思虑周详,毫无疑窦,一任臬科尔终日唠叨,总是屹然不动,亲自指挥工头,教授搬运之法。其法系将引火棉分成小份,装入小箱,封缄严密,始从天波运至丘下;又有数百工人,由推行铁道,输运炮旁,再用起重器械,吊入炮底。盖引火棉的性质,最易发火,若用汽械,不免有磨擦之患,终不如人工之佳。当搬运时,工业场二英里内,禁绝烟火;后又因太阳光线,颇觉酷烈,恐光线激射,酿了巨祸,遂索性在夜中作工,并仿桑恪凌夫之法,借真空中发光的光线,直照炮底,先用火药小包,排列引火棉下,火药包间,各有金属丝联络,以通放射时发火的电气。到十一月二十八日,那八百个火药小包,竟安然运入哥仑比亚电[24]底,近村人民,得知其事,又渐渐蝟集,愈聚愈多,竞欲入内观览。社长不允,令人坚闭栅门,尽力防御,而大众狂呼乱叫,骚扰不休。社长无可奈何,暗想把火药包给众人一看,或可稍慰他们的渴望,遂吩咐工人,把引火棉箱排列栅内,以餍众目。而自己同麦思敦两人,往来巡行,防众人误将吸残烟草,掷入栅里。此时来观者,已增至三十万左右,麦思敦便有千目千手,也无异一个蚊子,想负起毘拉密图(在埃及之金字塔),终日飞跑,不遑应接,遂大声喊道:“诸君切勿吸烟,防生奇祸!”然狂澜似的大众,那里听得一分,依旧雪茄如林,吹烟成雾,宛如英京伦敦市的炊烟,袅袅然罩住了石丘一带。麦思敦见众人置之不理,怒不可遏,跳出栅门,拔了小刀,随手乱挥,如汽车上的车轮一般,滚入人海,把所有卷烟草,不论衔在口的,拿在手的,都抢过来,熄了火抛在一边,刹时间已成了一座小阜。众人见这位老夫子生气,便都虚心让步,渐渐镇定了。及至装完火药,果然毫没差池。臬科尔的豫言,又成了一件失败的话柄,按下不表。……却说月界旅行时,还有一件不可不虑的,便是食物及器具。设月界中也如地球上一般,有屠牛的,有造面包的,有酿葡萄酒的,则虽孑身独往,亦不愁冻馁。无奈自古以来,终未得一确信。若稍有疏忽,岂非历来的劳苦,都成了泡影么?亚电便写一张应用物件的目录,同社长商量数次,拣最要紧的,陆续购办。不到几日,把弹丸室内,已堆积得无容足之地,社长遂将必不可缺的物件,拣了许多,其余一概取去,零碎物件,则封入箱内。即验温器、风雨表、望远镜等,路上要紧的物品,也装入机械箱中,不令露出。又买几张波亚及穆埃雷绘的月世界地图,以备参考差异,及订正谬误。此图测量极密,月中的山岳平原,危峰大海,及喷火口等的广狭大小,位置名称;并自月球东方的雷普涅子及德弗儿飞山,至北极的木勒拂力科山诸地方,无不记载详尽,有条不紊。另购旋条枪并猎枪各两支,连许多弹丸硝药,一并排列室内。亚电笑道:“到月界时,如有人类,与我等无异,则遇不速之客,必来款待,或赠美酒,或贻佳果;善言论者抵掌而谈,问地球一切事;好奇者设宴,或歌或舞,极人生之欢,则适合我等之希望,荣幸何极。若不然,如入印度内地一般,或蛮人跳梁,举兵来袭,碎裂我等,以充饥肠;又或猛禽怪兽,充满酒地,磨牙舞爪,馋涎如泉,则我等将用何法防御呢?”社长问道:“君想月界中必有此种野蛮居住的么?”亚电道:“余亦推测而已。至其实情,古无知者。然昔贤有言曰,‘专心于足者不蹶,’余亦用此为金杖,以豫防不测耳。”社长道:“然据余所见,则月界中当无此种恶物,读古书可知。”亚电大惊道:“所谓古书者,何书耶?”社长笑道:“无非小说之类耳。然书中谓月界之山岳,无巨莽森林,难容猛兽,则极可信。余即由此臆度的。”亚电道:“君以臆测之故,遽不设备,岂非大错么!余等此番旅行,实非为一身计,故不可不再返故国,以报告全地球人民。若被食于野蛮猛兽,不是劳而无功,徒留笑柄么!”社长点首道:“甚是甚是。余已无可言,此后惟听君之指挥。”亚电道:“君言几窘杀我!余实不甚解旅行一切事,不能不求助于君。”社长道:“余固有助君之志。”亚电道:“余想防御器机,万不可缺,即鹤嘴锄、铁棍、大斧、手枪等是也。其他冬夏衣服,亦应完备。……又余等虽深恶蛇属,或虎、狮、豺、象等,而无牛、马、犬、羊诸家畜,则甚难生存,还该携去数匹才是。”社长大笑道:“我良友亚电君乎!余前虽言听君指挥,今实不复能忍矣。君不知旅行弹丸的大小,与古时‘爱克船’无异么?不知‘爱克船’的幅员,却大于我等的旅行弹丸么?那有可携如许物品之理呢!不如让我选择罢。”亚电回想前言,也自失笑,遂托社长选择。社长于不急之物,尽行除去,加上臬科尔的爱犬,并纽芬兰种犬各一匹,又小树数株,种子数十包,以备在月界中辟地莳植。亚电又道:“此种子必与月球的土性不宜,非另带地球上肥土不可。且数株灌木,应防其槁,须加土于根,缠以绳索才妙。”社长依言,安排妥洽。又买菜、汁、盐、肉、酒类等,足支一年之食物,均纳弹中,便将弹丸运上石丘,举起鹤颈称,吊入炮内。诸社员握手咽唾,恐酿巨灾,而渐入炮膛,毫无障碍。不一时,已达炮底,社长仰天呼了一声“上帝”,臬科尔却坐在远处出神,亚电跑过去笑说道:“君的赌金,又输去了。余要拿去赠月世界国王的。”诸社员轰然大笑。臬科尔看了亚电一眼,默不发言。亚电又对熟识的友人道:“余虽拜别诸公,而至月界,然并非诀绝的。诸公切勿视余为天人,余且拟报告月界的真态。”麦思敦笑道:“不必愁,不必愁!余是断不肯以君为看[25]羽衣之天人的。”社员又大笑不已。连臬科尔也不觉失笑,橐橐的走过来了。……却说实验日期,越加切近,一转瞬间,已遇十二月朔日的良宵。当夜十点钟四十分四十六杪时,月球冉冉,正过天心,并最与地球相近,若错过机会,则会社的大试验,便不能不待至十八年以后了。是日天色蔚蓝,日光闪灼,不待黎明,石丘近傍,已来了无数观客。连天波市也车马如云,十分热闹。平原一带,有张天幕的,有建高楼的,有营小屋的,荒凉寂寞的所在,竟变了一大都府,各国人民,无不骈集,所操语言,若英,若法,若俄,若德,千差万别,不可究详,一片平原,竟与一个小地球无别。美国人则更不消说,自然农罢耕耘,商废贸易,不论贵贱、老幼、男女,皆忻喜欲狂。茀罗理窦地方,扰扰攘攘,宛如鼎沸。迨近发射时期,众人颇觉惶惧,那胆小的,不免战栗。私语渐绝,寂如无人。未几时限愈逼,人更不安,有逃遁之状,忽然摇动起来,如怒涛啮岸一般,汹汹然令人骇绝。又少刻,自鸣钟打了七下,众人奉[26]首看时,则明月一轮,冉冉而上,大千世界,骤放光明;便是直径尺余的金刚石,亦难比其价值。喝采之声,忽如雷动。此时栅门之内,倏见有许多同盟社员,排了行列,万足一步,直行向前;其后便是三个旅行的勇士,容貌庄肃,举止雍容,头戴礼冠,身披礼服,鱼贯而出。并有欧洲各国派来的天象台职员,警卫于后。社长巴比堪,左右奔驰,指挥行列,臬科尔负手于背,昂然徐行。亚电着新制旅衣,喜色可掬,向麦思敦道:“余将远行,与君离别。君若能以地球上新事相告,忻幸何如!”麦思敦道:“余固欲以异闻奇事告君,然苦无良法耳。”亚电道:“君不见世界上进化之状态么?必因人类以此事为不可为,而其事遂不能成;苟尽力为之,必无不成之理。即如此番旅行,当初谁不疑虑,虽以大学者自命如臬科尔先生,亦尽力反对,不留余地。幸社长不顾舆论,勇往直前,始有今日。君若待余启行以后,运用奇想,一切旁观者言,均视为狂吠,毫不措意,惟潜思壹志,研究通信之良法,则到底必获成功。余于故国政府之变革,以及人民之进步等事,终有一日可以洞悉的。”时臬科尔正立亚电背后,闻历数其失,且含讥刺,怒不可遏,遽迈步上前,大声道:“亚电君!……今所言者,固皆余之过失,然非君所应讪笑者也。君因将远行,乃大笑骂我,以损我之荣誉耶!”说毕擦掌磨拳,颇有争斗之势。麦思敦急握其腕,怒目道:“君以私愤,遂想妨害大业么?然则为我等之大敌。我等之大敌,即阖地球人类之大敌也!为人类公敌者,天下虽大,不能容其身,居[27]将如何?”臬科尔不能答,含怒走开。此时自鸣钟已报十点,发射之期,切迫万分。炮旁起重机的铁索,摇荡有声,豫备将三个勇士,垂入炮底。社员皆肃然正列,寂静无哗。麦思敦虽禀性刚强,从不屈挠,三岁以后,未曾哭泣一次,至此时也免不得两行老泪,沾湿衣衿;拭泪向社长道:“尚可从容,君不偕余同去么?”社长大声答道:“我老友麦思敦君乎!余实不能伴汝。不但弹丸狭小而已,君已颓龄,难受辛苦,不如居此地球,静候余等的报告罢!”麦思敦不能再说,含泪而退。旅行三勇士,遂诀别了朋友,垂入弹中,关上铝门,将螺旋捻紧。一轮璧月,渐近中天,天地无声,万众屏息,只听得机械师马起孙大呼道:
“三十五杪——三十六杪——三十七杪——三十八杪——三十九杪——四十杪——放射!”
轰的一声,天柱折,地维缺,无数的旁观者,如飓风摧稻穗一般,东倒西歪,七颠八倒,有目不能见,有耳不能闻,那里还有如许闲工夫,来看弹丸的进路。咄!
咄尔旁观,仓皇遍野;而彼三侠,泠然善也!
要知放射以后,这弹丸能否直达月球,不堕地上,且待下回再表。
第十四回纵诡辩汽扇驱云报佳音弹丸达月
却说旅行弹丸发射时,烈火如柱,矗立天外,宛如火龙张爪,蜿蜒上升,少顷蓬勃四散,照耀茀罗理窦地方,成一火焰世界。凡在三百英里以内,虽在深夜,而微虫蠕动,亦历历可见。致其震动之力,实为千古未有之大地震,而茀罗理窦适为震域之中心。由硝药所生之气体,以极大势力,震动空气,空中忽生人造之大暴风,数千万观客,不论何人,均被吹倒,纵横满地,卧不能起。其中的麦思敦,生来是胆大包身,不惧艰险,因欲细看弹丸进路,独立在一百五十码以内,谁料一发之后,竟如弩箭离弦一般,直掷出至百二十尺之外,头晕气绝,冥然如死,良久始醒,抚着腰大叫道:“唉,余痛甚!唉,余痛甚!亚电君!巴比堪君!臬科尔君!君等已向月界启行了么?君等在地球时均与余善,而独于月界旅行竟不我许,余虽年老,然较之懒惰青年,却胜万倍,今居然掷余于百尺以外,苦痛欲死,何无情至此耶!”麦思敦大声疾呼,竟无应者。巨大弹丸,已飞行于太空万里之上了。其他众观客,因刹时之间,大受震动,惊怖气绝者,不计其数。少顷渐渐苏生,有抚腰的,有包头的,有络手的,因此耳聋者,亦约有三千左右,宛如大战以后一般,狼狈情形,不能言喻。静了一刻,呼痛之声,忽然大震,其音与弹丸发射时,竟不相上下。众人一面呼痛,一面昂首,想看弹丸的进路。岂知太空冥冥,一碧无际,那有弹丸的片影?仰首问天,天无耳目口舌,寂然不答,只得裹伤扶杖,慢慢回家,除静候轮庇克山望远镜视察者的报告外,别无希望了。此视察者,为侃勃烈其天象台司长,名曰培儿斐斯,既通天文,又精测算,穷理之学,更入蕴奥,为地球上第一天象名家,故托其视察弹丸,诚属妥当已极的。所惜者发射以后,天气骤变,黑云满空,宛如泼墨,加以二十万磅的引火棉,皆化细灰,和入空气,虽略一呼吸,亦不免大害于卫生。翌日更甚,烟雾蔽天,白日失色,虽咫尺亦不能辨。此黑烟渐散渐远,竟达落机山巔,视察者空对着大望远镜,束手痴坐,不能窥见一丝弹丸的影子。麦思敦终日提心吊胆,坐立不安,到第二日清晨,已不可耐,便骑了马,跑至望远镜建设处,见过司长,叹道:“俗语说劳而无功,而余则劳而得祸,余自制造大炮,以迄研究弹丸,无不尽心竭力者,实出于旅行月界之热诚而已。岂料社长不仁,竟不许偕往,且掷之百二十尺以外,仅免于死。因是腰脊受伤,昔独立战争时击伤之脑骨,今复破损,真是不幸之至了!”司长笑道:“君今年高龄几何了?”麦思敦道:“只六十八岁耳。”司长大笑道:“如此,则当以善保余生为第一义,何必侈想旅行呢!”麦思敦愤然作色,怒目道:“这是什么话呢!凡人类者,苟手足自由,运动无滞,则应为世界谋利益,为己身谋利益,肉体可灰,精神不懈,乃成一人类之资格。君不知此理么?”司长道:“诚然!然人类之孳孳汲汲,不遑宁处者,虽曰为世界谋公益,亦半为营菟裘计耳。故壮而逸居,老而劳动者,不能谓之智。君固矍铄,然已无劳动理,社长不令同行,殊非无意的。”麦思敦道:“此事是非,今且勿论,人已仆地,何必再来觅杖呢。然不达余志,则甚有遗憾耳。”司长蹙额道:“麦思敦君乎,黑云蔽天,虽昼亦晦,余等挥霍巨资以制造之望远镜,竟无微效,计自放射至今,已越三日,而太空间仍罩着无边的黑天幕。今日午后,社长等三人当达月界,故不可不视察其结果,报告全球;而天色仍如是,奈何?”麦思敦想了一会,说道:“没有消散黑云的良法么?”司长道:“作汽械巨扇,立空际,鼓动烈风,或可消散于万里之外。”麦思敦拍手道:“妙极,妙极!其大若干?”司长答道:“直径应大二千四百尺。”麦思敦愕然良久,大呼道:“司长先生,天下有造如此巨扇之法的么?余不信。”司长笑道:“君言误矣!以此与月界旅行相较,其难易何止天渊。月界旅行,今已告成,则区区汽扇,岂有不能制造之理!然至今日方才提议,则殊与获盗而后绹绳无异,君视为《天方夜谭》之诡论可耳!”麦思敦笑道:“余亦姑妄听之耳,并非信以为真的。”司长道:“总之,黑云不散,则难见弹丸;不见弹丸,则此望远镜便为赘物。奈何奈何!”麦思敦道:“余等惟待其消散而已,那里有他法呢……”计自十二月四日至六日,美洲虽烟雾涨天,不辨咫尺,而欧洲则晴空如洗,绝无微瑕。哈沙、罗德洛慈、福柯路得三大天象台,皆瞭望月球,不舍昼夜,无奈视力太弱,不能达极远之处,只得束手长叹罢了。至初七早晨,忽见旭日半轮,隐跃天末,司长及麦思敦两人,喜出望外,急至客堂商议夜间视察之法,岂知不到午后,黑云如磐,又堆满了空际。麦思敦不禁焦急,只是对着司长连呼“奈何!”司长亦握手顿足,无法可施。麦思敦道:“噫,徒忧无益,不如小饮为佳!”司长道:“余亦喜饮酒,与君对酌何如?”两人遂行过望远镜旁,进了新筑室内,司长呼使丁取出许多酒类,问道:“葡萄、白兰地、香宾皆有,君生平好饮那一种的?”麦思敦道:“从汝所好。”司长点头,酾一盏葡萄酒,递给麦思敦,又自斟了一盏,且谈且饮,不觉尽醉。初八九两日,依然浓云密布,不能视察。司长及麦思敦两人,醉而醒,醒而歌,歌而饮,饮而醉,终日瞢腾,不知朝夕。至初十日,麦思敦宿酲甫解,即忆及弹丸之事,大叫道:“天尚未晴,天帝何妨余之甚耶!彼三个勇士,不惜身命,冒险旅行,冀补助学术于万一,天帝岂可不眷佑之?然胡为使地球上人,不能知其所在耶!”司长醒来,推窗一望,亦默然无言,仰天长叹。幸十一日午后,烈风骤起,乱卷暗云,遥望长天,宛如斑锦。入夜,已空明如洗,不复有微云一点,渣滓太清,于是弹丸进路,遂得发见,自亚美利加全洲,以至欧洲诸国,均用电报通知,他人私信,因此阻止者,不知多少。司长即致一书于侃勃烈其天象台道:
迩日天色黯淡,浓云连绵,虽有巨鉴,不能远瞩,问天不语,引领成劳,如何如何!昨晚赖风伯之威,顽魔始退,并借麦思敦氏臂助,乃发见由司通雪尔地方哥仑比亚炮所发射弹丸之进路,再三思索,知因发射稍迟,遂与月球相左;所幸者距离非遥,必能受吸力而落于月界,然复非立时堕落,当随月球回转之速力,以环游月世界一周。
侃勃烈其天象台职员诸君阁下:
十二月十二日。
培儿斐斯。
此时天下万国,既得电报,诸新闻杂志,皆细述颠末,作论祝贺。麦思敦欣喜过望,向司长雀跃不止。且说道:“呜呼伟业,今已告成,彼等三人,正游月界;若余者,虽近若地球,亦未尝环游一次,对彼等大人物,能不羡煞妒煞么!”司长道:“余亦甚羡之,然只得以老自解嘲耳。”麦思敦若无所闻,又说道:“此时余之三良友,推窗凭眺,奇景殊物,来会目下,巴比堪氏必详记于手帖,将以报告余等,故余等宜静俟之。”司长道:“然,余亦惟静俟巴比堪氏之报告而已。”
案:先生给杨霁云先生的信中有云:“……《月界旅行》,也是我所编译,以三十元出售,改了别人的名字了。”查译本《辨言》,译者时在日本古江户之旅舍。并于文前署明进化社译。想系“出售”之故。原译出版在光绪二十九年十月。书末,除署原著者外,又署为“中国教育普及社译印”,而进化社改为发行者了。印刷者为野口安治。旁注日本东京小石川区指囗谷町百卅三番地。印刷所为翔鸾社,旁注日本东京牛込区神乐町一目丁二番地。这些印刷发行的关系,现在已无法查考,姑记其版本如上。
原译本在“八一三”前,幸承杨先生见借,使此书得以收入全集,特此致谢。杨先生来信并云:“为纪念死者,并可观鲁迅先生早年文学工作的过程,全集中鄙意亦应将其编入为是。”我们亦深以为然。
广平识。
注释
[1].浆字疑是桨字之误,讽字疑是囗字之误。——编者
[2].疑是虚字之误——编者
[3].疑是把字之误——编者
[4].疑是湿字之误——编者
[5].“长”字疑在“里”字之下——编者
[6].疑是工字之误——编者
[7].疑是惹字之误——编者
[8].疑是成字之误——编者
[9].疑是二字之误——编者
[10].疑是毡字之误——编者
[11].疑漏一听字——编者
[12].疑是的字之误——编者
[13].疑是球字之误——编者
[14].疑是刹字之误——编者
[15].疑脱一剧字——编者
[16].疑是岩字之误——编者
[17].疑是前字之误——编者
[18].疑惹字之误——编者
[19].疑是处字之误——编者
[20].疑是沸字之误——编者
[21].疑是兴字之误——编者
[22].疑是环字之误——编者
[23].疑是至字之误——编者
[24].疑是炮字之误——编者
[25].疑是着字之误——编者
[26].疑是举字之误——编者
[27].疑是君字之误——编者